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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山月被這一提醒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在笑,她趕緊收住唇角的那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哪有,沒有。」

  矢口否認。

  「真的?」康之琪明顯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許山月將掛在脖子裡上的翻蓋手機朝著康之琪手裡一塞,「你自己看。」

  是真沒有。

  許山月也才意識到這件事,她並沒有蘇尾的聯繫方式,甚至現在就只知道她是隔了兩條街的職校的學生,哪個班級都不知道,家裡住哪裡更不知道。

  這麼看起來,好像也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關係。

  所以,剛才蘇尾才不跟自己打招呼嗎?

  她們的關係,也不過如此而已。

  許山月一時間腦子裡就變得亂鬨鬨了。

  回到家裡時,許母早就做好了一桌的飯菜,見她這些天有些難得按時回家,不由笑眯了眼睛。

  「下次把之琪也帶回來吃飯吧,你看你這些天都在人家家裡蹭飯!明天準備好了嗎?」許母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催促許山月放東西去洗手,開口說著。

  「嗯。」許山月低頭回答著,她看著桌上還放著一束花,不由驚訝:「媽,你買的?」

  許母臉上有瞬間不自然,「好看吧?家裡看起來也多點生氣。」

  許山月「哦」了聲,沒注意到自己母親在轉身時緊張的表情,「挺好的,不過我喜歡百合的味道,下次買那個吧!」

  一朵花也能開一周時間呢!

  許母笑著應下了,「對了,明天你看我穿什麼衣服?」

  許山月在洗手間的水放得嘩啦啦作響,沒聽見。

  飯桌上,許母又問了一遍,「你看你不說,這幾天事情多,我差點都給忙忘記了……」

  許山月筷子在半空一頓,「哦,沒票……」

  「怎麼會呢?這種周年慶,你們不是……」許母的話到一半,忽然就停下來了。

  她上班的地方也有不少同事家的小孩是氾水中學的學生,如果這沒有票的話,她們在工廠里也不會討論這話題。「月月……」

  許山月咬著一片苦瓜,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她的味蕾中散發開來。從頭到尾,她都不想隱瞞。

  「扔了,所以,沒了。」許山月說,她放下碗筷,像是終於有機會能在父母離婚之後,跟面前的母親有一次促膝長談的機會一樣,表情平靜極了。

  短短一兩周的時間,她已經變得不同了。

  咋咋呼呼無憂無慮還會撒嬌的小孩,那肯定是被寵愛的。

  但當什麼都不曾經歷過的人,突然之間在夜間遭遇暴風雨,也會成長。

  「只是覺得沒什麼必要,就扔了……」許山月說。

  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凝重。

  許母看著燈光下自己的女兒,恍惚間才意識到,這些天,許山月回來好像不是直接回到自己房間,就是坐在客廳里發呆,沒什麼話。她們之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說過什麼話了,每天的對話無非就是這樣兩句。

  「回來了?」

  「嗯。」

  「吃飯了嗎?」

  「之琪家。」

  「怎麼又把自己關起來了?」

  「寫作業。」

  從前不是這樣的,許母陡然間發現,似乎在自己跟前夫離異後,女兒回家的話越來越少,甚至有一段時間沒有在家裡吃飯了。

  許山月並沒有在康之琪家裡吃飯。

  自從晚上不跟鍾暖一塊兒回家後,她藉口去康之琪家裡,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了飯,然後再去康家。

  每天去蹭飯,她做不到。

  但這些,沒人知道,除了她自己。

  許山月這樣想著。

  許母在沉默後,是想跟許山月好好溝通一下眼下家庭問題,可半晌,她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似乎……無從下口,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在自己婚姻的事情跟姑娘溝通講道理。最後,許母嘆氣,「山月,你是想跟這個你爸爸嗎?」

  這話讓許山月眼睛微閃,那天許國平離開後她就知道大人之間的協議,在她成年之前,許國平同意她仍舊住在氾水城,但是等她成年後,她還是需要回答父親身邊。

  「沒有,我那天在爸爸面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許山月垂下眼帘。

  「那現在你這是在跟我鬧脾氣嗎?」許母問。

  許山月沉默,隨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笑還是哭,她總覺得自己沒有叛逆期,可莫名還是會被父母的三兩言語弄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不想解釋,好像溝通變得困難。

  「沒有,難道不是你們事先沒有給我一聲招呼就做了決定?現在我也只是做了決定,沒有提前告訴你,今晚只是匯報結果。不是嗎?」許山月說。

  她的話聽起來似乎還真有那麼點歪門邪道的道理。

  許母:「這是你現在跟長輩說話的態度?我說一句話你就要頂十句?既然你不想我去學校,那行,聽你的。」

  當然不是太溫和的聲音,隱隱的責備許山月不是聽不出來。

  心裡像是窩藏著一股無名的怒火,發不出來,憋在心頭,令人煩躁,宛如一頭困獸,在心裡畫地為牢,橫豎衝撞,卻無可奈何,找不到出口。

  許山月一言不發回到臥室。

  關上門,窗戶外面還有火燒雲一樣的彩霞,半邊天都變成了彩色,橘紅色調為主。

  她坐在床邊,如果這時候有誰舉著相機站在門口的話,肯定會拍攝出一張極佳的日暮剪影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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