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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人便笑,有些得意的輕笑聲。
像只嘗到甜頭的小貓。
這讓長公主殿下有點惱,用力攬緊對方,低聲道:「笑什麼?」
洛月卿在仰頭看她,雜亂的髮絲掃過脖頸、耳垂,不僅沒有好,反倒更癢了。
可鍾覺予這一次沒鬆手,就瞧著她。
洛月卿便說:「我手冷,謹言你幫我捂捂。」
又是小道士慣用的招式,黏糊糊的語氣好像討好,又有點恃寵而驕的意味。
鍾覺予還沒有答應,她就伸出手,雙手握在一起,老老實實的,像個準備被捆綁的犯人。
「謹言,」她拖長語調,兩個字也念出千迴百轉的調子。
鍾覺予總是心軟的,對於小道長總是心軟的,她牽住對方手,便往自己的衣服里放,然後無奈道:「暖和了嗎?」
而懷裡人卻說:「謹言,你有腹肌啊。」
溫涼的指尖戳來戳去,一副發現新奇事物的模樣。
鍾覺予不由吸了口氣,腰腹便往回縮了些。
可那人依舊不依不饒,指腹順著線條划來划去,不算疼,但是很奇怪,比之前的其他觸碰都要奇怪。
「別鬧了,」鍾覺予只能制止,聲音莫名有些啞。
洛月卿不肯停,小聲道:「我再數一數,數一數有幾塊。」
鍾覺予便又不出聲,默許了她的央求,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那麼在意這個,畢竟她從小習武,不僅自己有,阮鶴、李時歸等人都有,身處軍營里以後就見得更多了。
比如她的一個部下,滿身都是塊狀的肌肉,壯得像座小山一樣,拿著兩把開山斧,沖向敵軍的時候,好像地都要震起來了。
懷裡人從一數到四,又發出由衷敬佩的感慨:「謹言你好厲害。」
實在不明白這事有什麼厲害的。
鍾覺予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肚皮上壓,只說:「捂好。」
那人卻不省心,又問:「你這樣不會肚子疼嗎?萬一受涼了……」
「不會,」鍾覺予回答,她體質可比某人好得多。
洛月卿就感慨:「謹言你真厲害。」
她現在就好像一個抱著火爐取暖的松鼠,手腳都被捂得熱乎。
「這有什麼?」鍾覺予實在不明白。
「就是很厲害啊,」洛月卿窩在她懷裡。
沒個正經理由。
以往夸鍾覺予的人有很多,咬文嚼字、引經據典的,能扯一整面紙,沒有人像洛月卿那麼簡短,甚至還重複了。
話題又這樣結束,不過兩人都不覺得不自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想說了就不說。
踩在腳背上的足尖又開始胡鬧,有意無意地撓抓她。
鍾覺予覺得癢就微微躲開,然後再貼上去。
洛月卿沒有半點自覺,反反覆覆繼續。
被褥里的溫度逐漸上升,暖洋洋的,比一個人好捱得多。
兩人都有些困了,白日起得早,晚上又遭遇了那麼一遭,能堅持那麼久已算不錯。
攬著洛月卿的手無意識收緊,將對方往自己懷裡壓,昏昏沉沉間,她又聽見洛月卿問道:「謹言,你從小就那麼厲害嗎?」
鍾覺予強撐著精神,勉強回答:「哪有人天生就什麼都會,我只是比大多數人勤勉些。」
幼時被母后催促,她離世後就成了習慣。
洛月卿便又問:「那有人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讓鍾覺予一怔,驟然睜開眼,徹底清醒起來,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問。」
「那你呢?」鍾覺予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壓在小腹上的手已被捂得熱乎,卻沒有人主動挪開,任由它放在那兒。
洛月卿便回想了下,然後肯定道:「有。」
洛月卿相貌又不差,又沒世家小姐的疏離冷淡,或是自覺驕矜,追求者自然不少。
「道觀里有嗎?」鍾覺予抿了抿唇角,莫名有些不悅。
「有吧,我記得之前有幾個道長,不過我都避開了。」
她上山的理由本就難言,觀長和洛家家主都囑咐她儘量不要出門,更別說與人交流了,不然原身也不會悶到跑去緬桂林中飲酒。
鍾覺予面色稍緩,只說:「玄妙觀收徒還是寬鬆了些。」
埋在她懷裡的人又問:「你呢?應該有很多人傾慕殿下吧。」
鍾覺予還未答話,又聽見她繼續說:「裡頭有沒有女兒家?」
這話有點突然,鍾覺予停頓了下才回:「有。」
她稍稍低頭,雜亂的髮絲掃過薄唇,髮絲間帶著淡淡檀香。
「怎麼了?」
洛月卿往她懷裡縮了縮,又悶悶道:「那你怎麼看?」
她骨架纖細,肌理細嫩而軟,被被褥捂熱後,就和一團軟綿綿的雲似的,不僅不覺得硌人,反倒莫名的舒適,比所謂的抱枕都要舒服。
鍾覺予配合地挪了挪身子,以便她靠得更舒服,然後才說:「你想我怎麼看?」
皇宮寂寥,多有宮女妃子互相陪伴、聊以慰藉,她幼時就撞見過幾次,只是當時年紀小,懵懂而不知,卻敏銳地沒有告訴任何人,而後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才慢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