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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那個失蹤的孫女,混濁眼珠里情緒晦澀。
她什麼都好,哪裡都符合他心裡的繼承人標準,可偏生就被二哥和那個糟心舅舅惦記。
二哥無法釋懷之前的事,心生怨恨,卻無法對自己下手,索性配合外人獲取奚舟律,想要摧毀他親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也想讓他嘗一嘗日夜後悔的機會。
譚尋文是怨奚家害死了他的姐姐,但忌憚於奚家勢力,無法,一直如毒蛇潛伏在宅院外,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拼命衝上前咬下一口肉來。
他當年也是沒辦法,此事牽扯太大,若是被外界大肆宣傳,那他之前極力維護出的家庭和睦形象就要被打破,再被有心人翻起之前奚家奪權的往事,那說不定會導致這樣的動盪。
奚家真的不能再遭受這樣的第二次的顛簸了。
所以他無法派人去查譚尋文,細究對方過錯,索性就陪二哥演了場故意隱瞞,自己承擔的戲碼,然後大事化小,將流言蜚語封鎖,於是奚舟律殘疾這事就這樣淡淡消失,除了上層圈子的一些人外,基本無人得知。
至於奚舟律,他心懷愧疚,越發用心教導她,就連奚雲庭都得不到的股份,都給她了一半。
奚老爺子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哪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沒有如此認真。
可她是個不爭氣的,那麼多年還不知道如何拿捏奚雲庭一家,最後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和譚尋文做出了這樣的事。
這也只能怪她,明明之前就經歷了那麼一遭,卻也沒多長几個心眼,幾個保鏢圍在身邊,便覺得萬無一失了。
現在倒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奚老爺子也想過是不是譚尋文又把人綁去了,可派出去的人卻說對方也在瘋狂尋找。
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到底能跑到哪裡去?
這是懸在每個人腦袋上疑惑。
奚老爺子又想起在之前茶樓里,那個伶牙俐齒的Alpha,突然搖了搖頭,不像是能帶著奚舟律逃脫的樣子。
他重重嘆了口氣。
晚風依舊,夜色更濃,在相隔數公里的隔壁城市內,有一家私立醫院突然停止了接納病人,偌大的建築立在半山林之間,竟顯得有些詭譎。
護士推著小車,小輪子滾過瓷磚地板,發出些許聲響。
病房裡的人睜開眼,稍抬手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借著昏黃燈光,瞧見她身上有不少被包裹的痕跡,最嚴重的是左手臂,直接被石膏包裹,稍一動就會泛起劇烈的疼。
疼痛讓洛月卿很快清醒,立馬扭頭環視一圈,卻只能得出是家醫院的沒用信息。
奚舟律呢?
洛月卿咬緊後槽牙,試圖坐起,結果在起身時發出嘈雜聲響。
守在外頭的人立馬打開門進來,便道:「洛小姐。」
她大概二十來歲,眉眼堅毅,身形瘦削卻不失力量感,即便只是站在那兒不動,也能感受到她骨子里透出的肅殺。
正是洛月卿昏迷前,看見的那個人。
見洛月卿滿臉警惕,不肯說話,她又立馬解釋道:「您別怕,我們是奚總的人。」
「她還在隔壁病房,情況比您嚴重許多,暫時還沒能醒來。」
洛月卿沒來得及松下的眉頭,又一次緊緊擰起,立馬問道:「她怎麼了?」
那人說得輕描淡寫:「腦震盪和肋骨骨裂,再加上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燒,方才已經清洗包紮過了,現在燒也退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能醒過來了。」
洛月卿越聽越心慌,忙道:「帶我去看她!」
「哎哎哎,醫生讓你好好躺著……不是,你起碼也得穿個鞋啊!」
剛剛還沉穩正經的女人,瞬間手慌腳亂。
第三十七章
晚風拂過, 滿院子的桂花被吹落,金黃花瓣鋪滿地,香味濃卻不膩, 悠然吹入病房內。
病床被調高些許,勉強能讓奚舟律半坐起來, 藍白衣服松垮, 額頭被紗布包紮, 神情懨懨的,膚色蒼白且沒有血色, 被劉海遮住的淺灰藍眼眸半睜, 無奈往另一邊看。
奚舟律出聲時有些艱難, 聲音低而啞,寬慰道:「這不關你的事……」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坐在旁邊的洛月卿, 快速打斷道:「你不要說話!」
她聲音稍緩, 又繼續道:「醫生說你現在最好就是躺著好好休息, 不要說話, 說話會扯到肋骨。」
奚舟律又不是沒聽見, 剛醒過來就被醫生、護士包圍, 做了好些檢查後,又被囑咐了好些話, 但也沒到一句話都不能說的地步, 只是讓她能少說就少說罷了。
她張了張嘴, 話還沒有說出口。
洛月卿就立馬喝道:「閉嘴!」
聲調上揚,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奚舟律唇瓣碾磨, 最後還是聽話地不出聲,然後那隻剛剛還兇巴巴的小狐狸, 又一次低下頭,眼帘半垂,眼尾還帶著潮濕的霧氣。
怎麼辦……
奚舟律有些頭疼,早知道就不該讓洛月卿知道具體情況,可她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剛醒來時,對方就坐在床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