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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芳出去了,她仍舊回去自己的廂房住著,穩妥起見,瑩月告訴她這一陣都不要出去,證人必須保護好了。

  這一個意外的變故過後,時候就很晚了,大約也是因著晚,被打發走的另五個丫頭沒有什麼回音,暫時還算安靜。

  草草洗漱過後,燈熄夜寂。

  方寒霄的胸膛被拍了兩下,他抬手捉住了拍他的那隻縴手,啞聲道:“你做什麼?”

  “我看你好像睡不著。”瑩月小聲道。

  其實她也睡不著,她對著宜芳的時候尚算平靜,因為這個人證來得太突然了,她沒有什麼真實感,可是回想回去,那一種驚心動魄感就慢慢涌了上來。

  舉頭三尺,也許真的有神明存在。

  那一張天網,靜靜地張著,也許可以逃得過它一年,兩年,三年,可是終究,會有那個還報的時候到來。

  “你當我是小娃娃,還拍我兩下想哄我睡覺嗎?”方寒霄低低笑了出來。

  不過他心中奇異地確實被安慰到了,她這樣柔弱,可是這個時候在他身邊,關心他,就也可以成為他的後盾。

  “我沒事。”他抓住瑩月想縮回去的手不放,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然後翻身把她抱住,也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他少有地不想做什麼,就安靜地度過這一個夜晚。

  “——嗯。”

  **

  洪夫人對著被退回去的五個丫頭,當然是很生氣的。

  她也去過靜德院,可是也進不去,剛按捺住火燎一樣的情緒,打算著讓她安排到新房的人手做點什麼,被人料了先機,劈頭把人給她全扔回來了。

  ——也不算全,還漏了一個宜芳。

  洪夫人沒放在心上,宜芳若知道點什麼,當年方老伯爺回來查證時她就該出頭了,那時都風平浪靜,現在又能有什麼。

  她聽了五丫頭的稟報,知道了宜芳去而折返的事,便只以為她能鬧,瑩月慣常又軟糯,叫她鬧得心軟把她留了下來。

  想到總算還留了一個釘子在裡面,洪夫人的心情終於好了點,暫忍耐下急切,等到隔日方伯爺回來,才忙找上他商議。

  “伯爺,老太爺這心,也太狠了,眼裡心裡只得一個霄哥兒,伯爺不得他的喜歡也罷了,難道我們誠哥兒不是他的孫兒嗎?平日裡不待見誠哥兒罷了,遇上這樣大事,也一點不想著誠哥兒!”

  洪夫人說著,正經是怪傷心的。

  那麼大筆財物,邊都挨不上,能不傷心嗎。

  方伯爺聽著,呼吸粗重了起來,但待到她說完,又緩緩平息下來,只道:“不用你說,我早知道了!”

  洪夫人忙道:“老爺既知道,那可有什麼主意?依我的意思,可得快著些,乘著東西才交到霄哥兒手裡,他還沒捂熱,還能要出來些,若晚了,他或是轉移了,或是耍賴說使完了,那時到哪裡想去!”

  “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方伯爺語意沉沉地道。

  洪夫人一時未解:“那是要怎麼樣——?”

  “當年怎麼樣,如今依樣再來一遍罷了。”

  洪夫人心中一跳,瞬間會意:“老太爺如今可在家呢,伯爺想定了?”

  方伯爺道:“定了。”又皺了皺眉,“只是當時我都未料到一回能成事,吃驚之下,對齊東那小子下手急了些,也沒弄清楚他到底怎麼尋上那波人的,如今要找,有點麻煩。”

  方伯爺對當年找的那一起人很是看得上,因為事後以方老伯爺的能力也沒追到什麼首尾,只能當做遇匪處理,方老伯爺如今就在京中,他要對方寒霄再次下手,必須慎之又慎。

  除了當年那些人,別人他不放心。

  可那些人他不是親自找的——他當年雖未承爵,在京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不可能去和亡命徒面對面交易,原是派了小廝偷偷出去找門路聯絡,能不能成,本都沒有譜。

  及到方寒霄真的傷重回來,他驚奇極了,也狂喜極了,因實在掩不下這重情緒,才讓方寒霄窺破了他的真面目,咬定了是他下手。

  幸虧他把齊東處理得及時,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可帶來的麻煩是,他如今再想聯絡人,一時也聯絡不上,他已經出去打探過一遭了,只沒個頭緒。

  “你在家裡,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妨裝模作樣去找老太爺鬧兩場,外面的事,我抓緊著,你不要露出什麼聲色。”方伯爺囑咐道。

  洪夫人有一點點遲疑,這一回,方老伯爺畢竟在家——

  但想及昨日緊閉的靜德院門,她不得沾手的巨大財富,貪婪終於蓋過了一切:“是,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日,方伯爺本人看似不再有多少動靜,但他使出的心腹人手一直在外面奔波刺探著。

  總是沒有什麼音信。

  方伯爺心裡焦躁,在府里漸漸呆不住,有一日便出去走動散心了一下。

  當晚沒有回來。

  他那麼大個人,一晚未歸,府里也沒什麼人注意,方老伯爺只以為他是賭氣出去喝悶酒,醉倒在誰家了。

  連洪夫人都未留神,晚間照常歇下。

  直到隔日,順天府的衙役上門,送回了方伯爺。

  出門的時候好好的。

  回來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第117章

  方伯爺是溺水身亡。

  他不知怎麼落入了東便門附近那一段的護城河裡,早上守城兵丁換值的時候發現河裡沉沉浮浮著一個人,費了點勁撈上來以後,發現已經沒氣了,便報了順天府衙。

  府衙聽說落水的人衣飾不俗,應當有些來歷,由推官親自帶人來了。

  方伯爺在水裡泡的時間不長,臉面都還大致清楚,推官一來把他認了出來,就直接讓衙役抬著送到了平江伯府。

  平江伯府的天塌了。

  洪夫人直瞪著眼,往方伯爺青白浮腫的臉上怔怔看了片刻,兩眼向上一插,迅速地昏了過去。

  她不是個軟弱的脾性,但這噩耗來得太驚人也沒有一絲緩衝,丈夫的屍體就這麼毫無遮掩地擺在面前,連個自我欺騙的餘地都沒有,她腦中斷了弦,只能暈過去。

  她暈的時間不長,丫頭們剛手忙腳亂地把她抬回內院,她又醒過來了,揮開眾人,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地往外趕。

  她再次回到外院的時候,正好看見方寒霄蹲在方伯爺身旁,翻著他的口鼻查看著什麼。

  錚。

  她腦子裡又斷了一根新的弦,母虎一般,照著方寒霄的背影撲上去:“你——你!”

  太狠了!

  太毒了!

  這個喪門星!

  她受刺激過甚,心中眼中一片血紅,想不了更多,只覺得一定是方寒霄下的毒手。

  方寒霄聽得腦後風聲,及時側身一閃,洪夫人便直接撲到了躺在門板上的方伯爺身上——門板是推官就近從東便門裡一家店鋪徵用的。

  方伯爺重紫色的嘴唇及死白的臉色近距離呈現在面前,洪夫人還碰到了他垂在身側的手,那種黏稠濕冷的可怕觸感令洪夫人尖聲驚叫出來,咚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又控制不住地向後爬了兩步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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