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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夫人過中年,腿腳沒他那麼利落,一路跟著直喘,待見到腦袋懸在床邊、一張血盆小口的新娘子,嚇了一跳,忙上前看視。

  “這是傷著哪了?嘴裡?快張開我看看!”

  方寒霄立在床側的青帳旁,把瑩月從府門外一路抱到這裡、又去拉扯了王大夫來,這接連不斷的路程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氣息絲毫未亂,低著頭,垂下眼帘看向瑩月那張因為一路顛簸又嗆了幾口血而顯得更加慘烈的面容。

  沒想到歹竹偶然也能出好筍,徐家當家人混帳,用心寵慣的姑娘不知廉恥,這不放在心上、隨意養出來頂缸的庶女倒還是個性烈不屈的。

  瑩月此時:啊——

  她無聲地把嘴張得大大的,給王大夫看。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似乎是不會這麼配合大夫的。

  方寒霄的眉頭抽動了下。

  王大夫用力盯著瑩月嘴裡看了兩眼,她流血到這時候,嘴裡一片血糊糊的,舌頭也腫了,王大夫看不出來個頭緒來,只好轉頭要水,讓瑩月先漱口。

  這間房內沒有別人在,方寒霄腳步一頓,移開去桌上取茶壺倒了杯水來,瑩月接過來,她求生心切,抖著手捧著杯子,強撐著灌了兩口,咕咚咕咚在嘴裡漱了漱,吐了,然後氣喘吁吁地倒在床邊。

  再然後就又:啊——

  真是非常堅強又配合的一個傷者了。

  不過她的狀態確實很虛弱了,要不是還有血絲在緩慢滲出,混著口水把她喉嚨噎著,她這一倒回床上就得直接暈過去了。

  她已經這麼奄奄一息,但王大夫看過她的傷口後,原來緊張的神色反而緩了緩:“沒咬斷。”

  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方寒霄大概是做了什麼示意,王大夫接著道:“咬得很深,但沒有斷口,大爺放心,慢慢調養是養得回來的。”

  房裡靜默片刻,王大夫又道:“大奶奶的血流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太流了,我這就開方,煎一劑來大奶奶喝下去,應當就止住了。只是後面要好好養著,麻煩事不少。”

  他一直好似在自說自話,瑩月這個角度看不見方寒霄,聽到這時,忽然間會意過來:方家大爺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她當然早就聽說過這一點,但聽說歸聽說,她從未以為自己能和長姐的夫婿產生什麼額外的交集,便也從未將這一點往心裡去。

  王大夫走開了,大約是忙著開方抓藥去了,瑩月悄悄把眼閉上,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以後,她心頭也不那麼緊張了,就想裝暈——

  因為她的麻煩事確實不少,她可沒忘記,她是個假貨!

  什麼“大奶奶”,根本不是她,方寒霄現在是還不知道,等知道了,哪裡還會好心找大夫給她治傷,說不定立刻就要把她丟到大門外面去了。

  因為這樣,她雖然跟方寒霄已有過挺近距離的接觸,但甚至還沒有看過他一眼——她心虛呀。

  當然她心裡很有自覺,她被攆出去是遲早的事,不過她有一點小心思,這個給她看傷的大夫很厲害的樣子,她想從他那裡蹭一碗藥再走,等回去了,徐大太太惱怒還惱怒不過來,不狠狠罰她就不錯了,肯定不願意給她請什麼大夫。

  房間裡十分安靜,閉上眼睛以後,別的感官被相應放大,但瑩月仍然感覺不到什麼動靜,只能從沒有聽到腳步聲來判斷方寒霄沒有走動,應該還在床邊不遠處,除此之外,她就只聽見自己喉間細微的吞咽聲——

  “霄哥兒,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聽說你抱著新娘子跑到這來了?”

  急匆匆的腳步聲連著聲音一起響起,是原在花廳里宴客的洪夫人聞訊匆忙趕了過來。

  瑩月眼皮一顫——她運氣太差了,連碗藥都來不及蹭到!

  嗚嗚。

  方寒霄往床邊望了一眼。

  他看得到瑩月染血的細弱脖頸間微不可覺的滑動,以及她忽然顫動了一下的眼皮。

  他的眼神——實在是一言難盡。

  作者有話要說:

  初見小劇場:

  方大:徐家這庶女倒是知廉恥性貞烈——

  瑩月:不想死,大夫,救我,快救我 X﹏X~

  方大:——漸漸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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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不走宅鬥風的真·傻白甜,命懸一線的時候,她沒有能耐搗鼓心計,只想先保住命,所以飛快在男主面前暴露啦。

  嗯不用擔心男主會對她產生誤會,一個心機深沉的男主是不會看不穿一個傻白甜的,當然因為他把握不住傻白甜的畫風,所以以後這種他預料不到的發展還是會有的,這只能說他無法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傻白甜的程度哈哈哈,大家懂的,有時候人聰明,反而會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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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作為第一個前十章就出場的男主方大上前一步,給大家一個驕傲的眼神→ →

  第9章

  洪夫人其實不認得瑩月,徐大太太就沒把庶女叫出來見過她,但洪夫人認得望月,往床上一看,她就詫異地叫出聲來:“這是誰?”

  瑩月面如火烙,心似死灰——她最害怕面對的情形發生了,丟丟丟死個人了!

  她完全沒臉睜開眼來,只聽屋裡靜了片刻,洪夫人否認的聲音繼續響起來:“不是,這不是徐家大姑娘。”

  瑩月持續裝死,別說她現在舌頭咬了說不出話來,就是能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平江伯府的人解釋,說她事前不知情,說她全然是被迫的?

  誰信哪!

  不過雖然沒睜眼,她也能感覺到不知有幾雙眼睛詫異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瑩月尷尬得手腳都發麻了,她這時候也不想著貪心人家的藥了,只希望洪夫人一生氣,直接叫人把她抬起來丟出去算了——

  “夫人,老奴見過夫人。”

  瑩月睫毛一霎——是蔡嬤嬤的聲音。

  徐大太太的陪房,非常厲害的一個老嬤嬤,手勁特別大,她現在被擰得最多的腋下那一塊還覺得隱隱作痛。

  洪夫人的聲音里蘊著不善:“蔡婆子,這是怎麼回事?我方家這幾年來有什麼不到之處,你們要在大喜的日子裡鬧出這個花樣來?跟來送嫁的你們家主子是誰,叫來與我個交待!”

  蔡嬤嬤賠笑:“夫人息怒,這吉期定得急,我們家大爺往南邊去了,一時趕不回來,二哥兒小,來不過做個樣子,他什麼也不知道,您有話,只問老奴便是。”

  新娘子出門照理該有娘家兄弟送嫁,徐家長子徐尚宣人在外地,現成的理由脫了身,底下的二爺是庶子,今年才十一歲,蔡嬤嬤這話是實,他這點年紀確實也沒法知道什麼。

  洪夫人冷笑:“好,你知道,那你來說,說完了,我去和徐氏一總算帳!”

  她說著,轉頭緩了點語氣安慰方寒霄道:“霄哥兒,你別著急生氣,徐家敢給你抬個假新娘來,嬸娘絕不會放過他們,一準替你把這口氣出了!”

  瑩月眼睫又抖了抖:她就躺在這裡,要算帳還能跑得了她一份?只怕第一個就得找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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