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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之跪在床上,墊起身子,尋到顧錦容的額頭,用嘴唇輕輕蹭了蹭,並用手輕拍著對方的腦袋,就如以前顧錦容哄她時那般。
她想那必然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歷,那時不過二十出頭的顧錦容,因為家裡的過錯,被拽進旋渦,孤立無援。
而自己這個自認為最在意她的人,卻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甚至那時還在心裡埋怨著她的不辭而別。
她在顧錦容額上貼了許久,帶著一絲安撫,一絲彌補,還有一絲難以言喻。
或許親.密接觸真的能給人提供能量,顧錦容由著沈卿之主動與自己親昵,直到對方腿跪麻了與她拉開一些距離,才繼續開口道。
「不過還好,我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在她的幫助下,我成功地走了出來。
「溫綺那邊,我也拜託醫生幫忙開了一些穩定情緒的藥,效果不錯,她發作的頻率從十分鐘,到好幾天。
「於是那會兒我們也開始重新步入社會,但不能離開M國,不能分開太久。
「直到今年年初,我們各自的事業步入正軌,溫綺雙腿即將痊癒,醫生說她情緒也基本控制住了。
「所以我想,一切應該結束了。我想回國,回到我原本的生活。」
整個過程中,一直是顧錦容在獨自傾訴,沈卿之除了適時給她一些肢體上的安慰,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這讓她覺得心裡沒譜,連詢問都帶著些小心翼翼,「這便是我過去的經歷了,所以卿卿,你會介意嗎?」
介意我,曾在漫長的歲月里,和另一個人走得那樣近。
沈卿之瞧著顧錦容那與風情眉眼不相符的可憐模樣,突然間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撈起顧錦容一隻手臂,張嘴作勢兇猛,實則細齒輕咬。
「我當然介意了!你是包子嗎,你家裡人開車出意外,又不是你的錯!
「就算你要替父贖罪去照顧人,那也不是由著人鬧啊,還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她怎麼就能那樣欺負你呢,我沒都這麼欺負過你……」
儘管剛顧錦容努力將整個過程都敘述得平淡無波,但沈卿之依然能從那語氣中想像出,對方當初經歷過怎樣的浩劫。
她這會兒越說越委屈,眼淚花子直往外冒。
顧錦容見不得心愛的小姑娘掉眼淚,一下子便慌了神,起身想要尋找抽紙,身子卻被人緊緊箍住。
於是她只能捲起一截衣袖來代替抽紙,珍惜地接住那從眼眶裡不斷漏出的小珍珠。
結果這一舉卻惹得沈卿之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小珍珠越掉越凶,很快便將半截衣袖都浸濕透了。
她不知道沈卿之還要哭多久,又抽不開身,便只能擰緊衣袖,將水給擠出來,想著擰乾還能接著當紙巾用。
顧錦容衣袖上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入沈卿之的睡衣衣角,場面一時有些滑稽。
沈卿之見狀打了個嗝,原本哭得正傷心的情緒就給打斷了。
這個嗝來得突兀,帶著些悠長的尾音,將原本溫情中帶著傷感的氣氛,破壞了個徹底。
顧錦容瞧著沈卿之突然漲紅的臉,思忖半晌,開口卻是,「卿卿,你餓了嗎?」
「啊?不餓。」沈卿之脫口而出,下一秒卻意識到顧錦容應該是在給她找台階下,這冷不丁地打個嗝……
「算了,我還是有點餓吧。」
「那我去弄點吃的。」顧錦容在沈卿之眼尾落下一吻,隨即從床上起身。
沈卿之瞧著那款款遠去的背影,白衣長褲,襯得身量優雅頎長,於是眼睛不自覺地眨了眨:怎麼可以連背影都這麼好看。
身側的溫度變涼,還挺有些捨不得。
不過剛才實在太尷尬了,還是自個兒先緩緩吧。
沈卿之獨自在床上靜坐了二十多分鐘,總算緩過些勁兒,順便將思緒也給梳理一番。
剛才顧錦容那番話,信息量稍微有點大。
照理說人家剖心剖肺地對她展示過往,她應當在一旁好生寬慰才是。
結果人家傾訴者還沒怎麼著呢,她這個傾聽者倒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丟不丟臉!
沈卿之雙手撐住臉皮往上提,眼睛卻瞧向臥室打開的房門。
出了這個門,沿著走廊往前走十米,左轉直行,便是廚房了。
二十分鐘沒見了,有點想她。
可作為一個成年人,多少得表現得獨立些,沒必要跟連體嬰兒似的,隨時都黏在一起。
但她剛剛才回憶這麼多事,這會兒一個人在廚房,定是覺得內心十分孤獨,需要人陪伴。
我這個時候前去,是盡一個合格伴侶應盡的義務。
沈卿之很快便在心裡說服了自己,轉眼間已經踩著棉絨拖鞋挪到了廚房門口。
半開放的廚房裡,灶台櫥櫃被擦得纖塵不染,許多調料罐子看上去像是剛剛開封。
似乎在她出差的這半個月裡,這地方有些被主人家冷落了。
顧.內心孤獨.錦容正打開烤箱,取出一整盤擺放精緻的小餅乾,放到餐桌上,招呼道。
「卿卿來得正好,嘗嘗我最近研發的新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