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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那身青春靚麗的裝扮被她脫掉,取而代之的是特別非主流的新款式。
破洞褲,爛袖T恤,正中心印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骷髏頭。
兩隻手腕上各戴了好幾隻鐲子,全是骷髏圖案的。時間緊迫,只能批發到這種。
嘴唇和眼影都被塗上平時打死不願意碰的超深色號,熊貓眼加烈焰紅唇,頗有幾分驚悚效果。
旁邊有個小姐姐本來在洗手,瞧見她變裝後的模樣,愣了一下,連烘乾都來不及,拎著包匆匆跑掉。
沈卿之壞壞地勾了勾嘴角,對這般效果十分滿意。
不管等會兒與我相親的大冤種是誰,見我這副模樣,不得傻眼。
沈卿之將換下的衣物包裹好後拿到前台去暫存,差點讓人叫保安給轟出去,虧得她反應快報了之前預留的信息。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後,她獨自走上二樓,找到指定包廂推開房門,準備給相親對象來一個「大驚喜」。
包廂入口的位置正對著窗戶,一眼便能瞧見太陽的餘暉灑落,將屋內之人一頭海藻般的長髮染上一層薄金。
房間很空曠,卡座上只坐了一人。
那人嘴角攜著一抹淺淡笑意,便似有萬般風情,點漆般的雙眸正一眨不眨地朝門口方向看來。
前不久才在海報上瞧見的人物,這會兒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真是見了鬼了!
沈卿之瞳孔瞬間放大,她想起自己此時的形象,反應及時地抽出一頂鴨舌帽,蓋住了張牙舞爪的爆炸頭和大半張臉。
「對不起,我好像走錯門了。」
她慌亂轉身,倉促往回走。卻不知為何身體僵得厲害,竟直愣愣地朝著門上撞去。
人越是情急就越是容易出錯,不覺間手心已泛起潮濕的汗意。
沈卿之一邊調整著方向,一邊在心裡祈禱自己沒被認出。
只是下一秒,這點僥倖心理便被攪得蕩然無存。
「卿卿。」
熟悉的稱呼,像是定身咒一般,將打算逃跑的某人定在了原地。
既然已經被認出,這時候若還是倉惶離去,就顯得太心虛了。
憑什麼她要心虛?
沈卿之淺呼吸一口氣,平復兩秒後轉身,臉上掛著自以為很自然的笑意。
「嗨,好巧。不過我現在可能沒空與你敘舊,我現在還得去相親。」
明明可以隨意編一個理由,沈卿之卻鬼使神差的說了實話。
說完後,心裡竟莫名有種釋放的快.感。
顧錦容聞言微怔,但很快恢復如常。
那笑容依然溫柔,卻又似每時每刻都在釋放勾引的信息。
「是晗之給你的地址嗎?」
怎麼這麼愛問問題?
沈卿之一心想著趕緊逃離現場,也懶得與她繼續打太極,脖子一梗。
「沒錯,不過這是我們家的事。」
她說著拿出手機假裝看時間,一臉著急的模樣,「快到點了,我現在真不能跟你多說了,拜拜。」
「等一下。」說話間顧錦容已經幾步上前,修長素白的手指勾住沈卿之帽檐外調皮的發梢,整理得十分順手。
「我應該就是今天要與你相親的人,我們聊聊?」
第3章
包廂窗外的不遠處,有一顆歪脖子老樹。
兩隻鳥兒在枝丫上踩過,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襯得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裡更顯寂靜。
沈卿之頂著一身誇張的非主流妝容,巴掌大的小臉燒起一片:怎麼會是她啊?
之前搞這套造型的時候,她本想著對方不過就是個素昧謀面的陌生人,留下個惡劣的初印象,正好將來老死不相往來。
而眼前這個相親對象,她不僅認識,還頗有淵源。
過往的記憶碎片一瞬間湧來,沈卿之一顆腦袋又暈又疼。
[顧姐姐,我以後也考Y大,做你的學妹好不好?]
[好啊,卿卿這麼聰明,一定沒問題的,姐姐等著你]
場面一轉
[你這孩子,同學會喝這麼多酒,這會兒終於曉得起床了]
[你說錦容嗎,她是去M國了,早上的飛機,她沒跟你說嗎?]
[電話打不通?可能是在飛機上吧,你晚點再打試試]
……
對方當年走得匆忙,連隻言片語都來不及留下。
當時她試過許多聯繫方式,可那人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一個大活人,竟然可以消失得那樣徹底。
後來再次見到人,竟然是在電視上。
年少的沈卿之默默掛懷了許久,直到後來,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不在意了。
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可是如今,時隔九年,那人又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自己的生活。
還是以「相親對象」的身份,還是在這樣尷尬的情形之下。
也不知道是較勁還是別的,平時嘴巴像上了機關槍一樣的沈卿之,這會兒安靜得不像個真人。
顧錦容不說話,她也決計不會主動開口。
顧錦容手上整理著沈卿之調皮的髮絲,目光黏在那張被折騰得五彩斑斕的臉上。
這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讓沈卿之覺得不自在。
就這麼張鬼臉,有什麼好看的?
就在沈卿之快要不耐煩發作之際,顧錦容先一步鬆了手,向她展露出一個落落大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