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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睡得更沉,用側臉蹭蹭穿著單薄睡衣的肩膀。

  房間裡開了地暖, 溫度適宜,穿著毛絨睡衣睡覺反而會燥熱。

  也是如此, 更加輕易透過單薄的布料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體溫, 有種正肌膚相親的錯覺。

  被那幽幽冷香牽引著,陸沅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時間還是雲姜剛開學將近一個月的九月末,她如往常一樣坐在繡房內整理蠶絲線。

  上一幅作品是去年完成的,後面的選題陸沅就選擇了花卉, 但是在品種上有些猶豫。

  她沒有特別喜歡的花, 也沒有特別想要完成的花樣, 勾了不少繡稿都覺得不滿意。

  陸言經常在外奔走,聽說這事之後, 參加花會的時候給她帶了一盆孔雀曇花。

  說來也巧, 當看到被千里迢迢送過來的曇花, 陸沅就認定是它了。

  不假人手, 日日精心照料,滿心期待地等待開花。

  但是在開花之前她等一個更好的消息,只是這個消息的開端並不是很叫人愉快。

  那時候,被一個電話叫去學校的陸沅本來還有些擔憂,聽說雲姜跟人打架了。

  坐在車上的人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不應該把人強行拘在有蘭園裡不給走。

  有動過同意人離開有蘭園的念頭, 但是這一個念頭一旦冒出頭,就會被心底的聲音強行壓下去。

  不行, 不可以, 如果讓人離開有蘭園會發生難以想像的事情。

  還是會讓陸沅後悔終生的事情。

  在外人眼裡陸沅這般做法是吃力不討好, 養不熟的白眼狼放出去便放出去了,何苦留著為難自己?

  就算是鄰居的情誼也好,為了報恩也好,她做到這份上已經仁至義盡。

  沒人會喜歡每天被另一個人用戒備抗拒的眼神看著,陸沅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不例外。

  偶爾幾次單方面爭吵,氣得脖頸通紅的雲姜罵她:

  「你就是塊榆木疙瘩!」

  「每天每天都在冷暴力我,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把恩人的孫女留在身邊就是滿足自己的虛偽的善心,實在叫人作嘔!」

  其實沒有,陸沅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渾身是刺的人交流,她不是個強硬的人。

  可陸沅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成了沉默的守候者,在等待著沒有預兆的奇蹟發生。

  或許是她看不得小時候看著長大的品學兼優的小妹妹變成截然相反的人?

  這種自欺欺人的理由,自己都不信,更別提其他人了。

  原以為再次來到學校就是為了收拾爛攤子,叫她吃一頓教訓,然後盡力將人掰回正道。

  陸沅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卻看見了滿臉蒼白的人眼睛頓時就亮了。

  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濕漉漉的眼神像是受傷的動物崽崽求安慰。

  剛硬起來的心腸,就被那一眼給看化了。

  除了小時候,雲姜就再也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當時陸沅就是:「……」身後無形的尾巴頓時就豎起來了。

  要不,要不還是帶回去先安慰安慰再說?

  其實陸沅高看自己了,她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哪能說得出含著教訓意味的話。

  也是平靜的雲姜給了她錯覺,天知道陸沅遞出濕紙巾的時候心裡有多驚訝,但更沒想到的是會被接受。

  陸沅看著空蕩的手心,心裡有一道篤定的聲音說:我等到了。

  事情結束後,陸沅把人領了回去。

  從那一天起雲姜就變了,不再把離開有蘭園掛在嘴邊,也不再無視所有人自顧自地執拗。

  願意改變發色,收斂所有尖刺,而且還跟她約定好一起看曇花開。

  孔雀曇花開放的夜晚是一個微涼的初秋之夜,當時還有和煦的微風。

  陸沅坐在涼亭中托腮看著花,她特地挑了個好角度。

  既能看見二樓雲姜房間亮起的燈光,又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眼前的花開放。

  二樓的雲姜也沒有把房間房間窗簾給拉上,能透過窗戶看見她認真學習的側影。

  陸沅不知道自己盯著看了多久,久到雲姜都想轉頭回視過來。

  二樓的身影微動,好像是要往下看的動作。

  陸沅餘光看見合攏的純白花瓣微動,驚喜地轉過頭。

  果然是到了開花的時間,顧不及全程盯著開花全程,陸沅站起身朝二樓喊話。

  「花要開了,快下來看啊。」

  「好,就來。」

  窗邊的人影聞言起身,很快久到了樓下,因為下來得急,雲姜還穿著家居鞋。

  連外套都忘記穿,身上裹挾著剛洗完澡的潮濕水汽,落座到陸沅身邊。

  孔雀曇花開放的時候果然不辜負它的美名,絢爛純潔,只要看過一眼都難以忘卻。

  涼亭里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都被開放的場景吸引。

  周圍十分安靜,似乎能聽見花瓣舒展的聲音,隨著層層花瓣綻放,白曇的幽香在這不大的空間裡瀰漫開。

  坐在涼亭中的陸沅目不轉睛看著曇花開放的全過程,滿眼驚艷,紅潤的雙唇微張。

  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花朵的開放,花瓣舒展的時間並不快,而是緩緩的綻放。

  那純白花瓣在暗夜中幽幽開放,帶來視覺盛宴的同時感受到自然與生命帶來的思維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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