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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枚徽章。
圖案陌生古怪,和北市訓練場裡的不同。
沈霏微沒多想,在鎖上柜子後,便把鑰匙壓到二人的床墊底下,不多逗留一秒。
但在關上房門的一瞬,她後知後覺,雲婷和舒以情根本不會這麼粗心,而會所的服務生也不至於錯過雲婷和舒以情。
按照往常,寄存的物件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前就能送到。
沈霏微想,那個時間段,雲婷和舒以情應該還在家裡。
她心跳飛快地問:“十一,婷姐和十六是幾點出去的?”
“十點。”
阮十一在臥室里應聲。
沈霏微茅塞頓開,雲婷和舒以情是故意讓她看到的。
她轉身走回去,從床墊下摸出鑰匙,重新打開柜子,在空蕩蕩的柜子中找到兩封信,以及一份語的協議。
協議為首幾行清清楚楚地印著兩個名字,顯然就是徐鳳靜和雲婷立下的約法三章。
而信,一份是雲婷寫的,就薄薄一張紙,信封都沒有,刪改很多,寫得亂七八糟。還有一封則是未拆封的,署名是徐鳳靜,收信人是沈霏微。
信封上用鉛筆寫了一行小字,不說具體送出時日,只說不用急著交出。
所以雲婷根本不急,直至今天才拿出來。
大概花了半個多小時,沈霏微一字不落地看完了,隨後又花了點時間消化內容和情緒。
當年從三明口離開後,施家的人曾遭受搶劫,說是搶劫,身處險境的人其實明白,那大概是以搶劫為由的謀殺。
後來搶劫者落網,對方直言無人指使,圖的就單是錢財,案子便草草結了。
再後面,當年出貨的輪渡“老闆”意外身亡,加之三明口碼頭問題頻發。
徐鳳靜有所覺察,很快便易名脫離施家。她起先是在金流跟人學防身術,但那個人被委派出國,不得已將她介紹給琴良橋的友人。
這也便成了雲婷口中的“轉學”。
那是十幾年前,那時隱秘特設部的培訓基地還沒有撤離琴良橋。對方口中的友人非同尋常,和基地有著極深淵源。
徐鳳靜自然無權進入基地,但通過那個人,有幸與雲婷等人結識。
離開後,徐鳳靜嚴守保密諾言,從未向外人提起,即便是沈承。
平靜的日子未能持續很久,熟悉的悚懼好似海底暗礁,總能撞得徐鳳靜的船破漏傾覆。
許多年後,徐鳳靜再次向故人求助,對方出於各種考量婉然拒絕,卻給了她雲婷的聯繫方式。
徐鳳靜愕然得知,雲婷因為一次意外,多次考查都游離在及格線下,很久以前就不在海內了,而是作為海外安保公司的成員長居P國。
徐鳳靜不好貿然打擾,後來實在是別無出路,不得已翻出那個聯繫方式,找到了已經歸國的雲婷。
便是在那時,徐鳳靜和雲婷達成了協議。
協議的內容是,雲婷要負責沈霏微的存亡安危,直到沈霏微成年。
沈霏微的手抖了一下,片刻後便將所有物件齊齊歸位,在鎖起柜子前,她摸了一下徽章鋒利的邊緣。
她猜,這大概是雲婷前公司的標誌。
櫃門合攏的一刻,那種流離失所的不安,和失去情感支撐的惶惶,又像漲潮般,撲得沈霏微眼梢微潤。
按理說,協議已經失效了。
沈霏微知道這不是最後通牒,雲婷和舒以情未必會冷血無情地驅趕她。
這樣貨不對板的服務,其實雲婷和舒以情已經堅持多年,畢竟,如果要恪守協議,十一根本不會安住在這。
可沈霏微還是難過,她被照顧得太好,太習慣被關照,此時克制不住地想,如果真要離開,她怎麼辦,阮十一又怎麼辦呢。
她遇到了這輩子,最難解的題。
門外有腳步聲靠近,沈霏微轉身擦了一下眼角,語氣平常地問:“十一,晚上吃什麼。”
阮別愁手上勾著耳機線,說:“都行。”
沈霏微走去打開冰箱,彎著腰翻找食材,半個身近乎埋在冰箱裡,有意遮掩眼底的迷惘。
她撘在冰箱門上的一隻手忽然被拉住,身後人問她:“姐姐,你是不是在難過。”
第43章
精心藏匿的情緒被發現, 就好比在胸口上捅了個窟窿,什麼風啊雨啊, 一時間全往心房裡灌。
沈霏微半個身還掩在冰箱裡,企圖用裡邊的冷氣來麻痹眼眶,但這次她真的沒忍住。
她撘在冰箱門上的手收得很緊,淚珠落在蔬菜的包裝袋上,砸出一聲響。
還好冰箱很適時地嗡了一下,蓋過去了。
“姐姐。”
阮別愁在後面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