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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呢,她也不清楚。
耳機里的教學隨之變得艱深晦澀,個個字音仿佛被拆解開來,在她耳邊沒頭沒尾地徜徉。
阮別愁莫名想起雲婷那番言論,想到雲婷和舒以情的相處,以及她們細枝末節下的滾燙愛意。
原來如此。
在這個蒙昧的年紀,她隱隱領會到親密關係的其中一個意義。
是,歡愉。
即使熱戀的雙方看似毫無共性,一旦歡愉的花火還在,愛就有意義,熱忱就不會退卻。
下午入校時,沈霏微備受矚目,只是她慣被注視,就跟脫敏一樣,根本不覺得拘謹。
這其中,阮十一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到班,她才從前桌口中得知,上午那姓孫的在她這吃了癟,眾人都等著看好戲。
只是好戲沒看著,因為姓孫的壓根沒來,不知道是不是羞於見人。
沈霏微毫不在意,托起下巴笑笑,她拒絕的人有那麼多,這還是第一個臉都不敢再露的。
大半個下午過得無甚稀奇,看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就走,在老地方毫無意外地看到了林曳的車。
沈霏微打開車門,終於在這平平無奇的午後,覺察到一絲古怪——
阮十一比平時慢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不止,那人才咳著從校門出來,流感帶來的病容還未退散,反而變本加厲。
像是燒兇狠了,給她悶得鬢髮涔濕,乍一看有點脆弱。
沈霏微納悶,以阮別愁的體質,不該忽然病得這麼厲害,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發問,阮別愁便率先開了口。
“姐姐。”
“怎麼遲了。”沈霏微問。
“寫題,誤時間了。”
不像編的。
“難得啊,以往你可比十五早多了。”林曳嬌嬌地笑。
誤時這件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正常,唯獨阮十一例外。
她的專注和純粹是眾人有目共睹的,有時候她的行動軌跡,像提前設定好的那樣,能做到和前次分毫不差。
沈霏微不由分說地去探阮別愁的額溫,入手竟是冰涼的。她沒多想,給阮別愁掰扯了個理由,說:“病著呢,腦子不清醒了吧,早說流感不好受,貼我後不後悔?”
在這霎那,阮別愁陷到微不可察的怔愣當中,莫名的,留在額上的觸感有點稠黏。
阮別愁沒回答,頭側著稍稍避開,又輕咳兩聲,分明不後悔。
沈霏微甚至沒機會將對方指成嘴硬。
回到春崗,林曳把兩人放下車,就一溜煙沒了影,同樣也趕時間。
兩人上樓草草吃了頓飯,還沒來得及消食,就聽到雲婷說“該走了”。
雲婷順手拿了沈霏微慣戴的帽子,蓋到對方頭上。
帽子一戴,臉就被遮去大半,餘下小半像咬剩的瓜子仁,又白又尖。
沈霏微沒摘,只慢吞吞整理起劉海,“那邊開始進場了?”
“對。”雲婷穿得利落,多半是擔心出岔子,省得不好行動。
她眯眼又說:“查到了,這場秀是金流那個老板,特地給新僱到的一個拳擊手辦的,只是金流最近查得嚴,不得不來春崗,這次算是新人的首秀。”
沈霏微忽然沒什麼興致了,聽起來和她無關。
這時節,白天蒸如火爐,夜裡的寒意卻來得格外快。
在她們後腳剛踏進地下通道的那刻,忽然有雨水緊追而來,這或許意味著,秋老虎氣數已盡。
豆大的雨珠噼啪亂砸,一來就是瓢潑的氣勢,將場內的聲音蓋了過去。
清過場,通道里半個醉酒的人也不見,倒是齊刷刷站了一排保安人員,都跟蠟像似的,不帶動彈,又沒有表情。
徐徐有人進場,後面進門的都是冒雨來的,身上多少都濕了一些。
雲婷沒有立刻進門,而是站在通道邊沿看雨,一邊眯著眼抽菸。她指間夾煙,餘光漫不經心地掃過身邊每一個經過的人,說:“不急,等我抽完這根。”
場地的尋常觀眾席是禁菸的,此條規定出於許多安全隱患。
雨下的泥腥味將煙味沖淡,有三兩個不急著入場的人,也跟著站在邊上抽菸。
沈霏微不愛聞這氣味,站得稍微遠了一些,她不靠牆,就單靠在阮別愁身上。
不得不說,十一還是長大了好用,不像以前,跟個麻杆一樣,細條條還承不住力,被她靠上一下就要往後歪。
如今就算重心全壓過去,後邊的人也紋絲不動。
琴良橋的師生哪裡知道,平時沉默的好好學生,其實打鬥時比誰都帶勁,槍也早就能打中滿環。
只是槍那種東西,在訓練場外,雲婷和舒以情根本不會讓她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