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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從未見過,甚至無法想像的,不可名狀的景象。
她站在一條紫色的溪流中。
腳下的紫色物質,雖是流體,川流不息,卻怎麼看都更像是流動的木質。
就好像有人用修圖軟體將一張樹木的圖片裡,所有的木質部分添加了流動特效;
又好像是在混沌無序的世界底層,重新定義了所有的物理法則。
張十夢清楚地知道,凡人只要看上一眼木質的流體,就會精神崩毀。即便是半神,只消被這紫色的流體沖刷片刻,也會毫無抵抗地被沖毀肉身。
人類不應出現在此處,神形俱滅是唯一的歸宿……
除了她。
朦朧的光暈環繞在張十夢周身,那時【時之果】的力量。
她所站的溪流只是整條紫色大河的一條支脈,接近末端的地方。
這條溪流的盡頭,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此刻還在向著更遠的方向緩慢擴展著。
而遠處仿佛樹木主幹的整條紫色大河,正在源源不絕地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朝著她的周身匯聚。
經過真理之門的洗禮,張十夢立即意識到眼前所見這不可名狀的景象,背後的真理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切都是因為偶然與必然,自由意志的可能性。
她所立足之處,是比夢神夢想出的“現實世界”更加古老,比夢界與外界更加深邃的地方。
這裡是命運與時光長河。
就像夢神由祂的精神堡壘開始構造現實界一樣,這裡,便是創始者由混沌虛無中創造世界的根基脈絡。
夢界的最底層並不是神之塔,神之塔也不是紫色。
所謂的神之塔,不過是夢神構築世界的起始於核心,是她的精神堡壘。
那裡之所以是紫色,眾神的神力之所以是紫色,不過是因為倒影著這棵樹,這條河。
紫色的河,才是深淵最深的底層,才是現實上方,夢界下方的秘密。
所謂的“世界樹”從來不屬於逐韶。祂所擁有的,不過是這條大河的法則投影。
逐韶把這些開天闢地的規則復刻進夢神的夢境,而眾神聖城的神樹,不過是投影的投影,複製品的鏡像。
因為張十夢剛剛破壞了逐韶所理解搬運的規則,所以當她使用【時之果】時,能夠保持著自身的清醒親眼看到這裡。
至於以往,她應當都是被同樣的光暈包裹保護,沿著紫色長河逆流而上。
只是但凡睜眼去看,便會落得神形俱滅的下場,所以逐韶在【時之果】的規則中有意限制了食用者的意識。
現在,逐韶不在了,祂所留下的法則也被破壞殆盡。
藉助血肉之門獲得的,夢神的核心【神秘】,張十夢便成了這些時間命運法則在現實界的主人。
而將破壞神樹當成觸發最後一枚【時之果】的前提條件,便因為這本就是逐韶計劃的一部分。
可惜的是,持有鑰匙不一定能夠開動汽車,她還需要驅動汽車行駛的燃料。
逐韶的神力,便是這份燃料。
張十夢戰力在時光與命運長河的支流上,看得真真切切。【時之果】的本質並非凝固的時光,而是蘊藏在木質的紫色長河中,未來脫離既定命運的可能性。
換句話說,自由意志。
世界的命運與未來一開始就註定,但自由意志也並非假象。
它就是像是系統中的熵,在世界上最完美嚴謹的運算流程中不斷製造著錯誤和混亂。
逐韶的神力可以將這些可能性提取出來,凝聚在一起,從而起到在命運與時光中穿行,而不被沖刷成殘渣的力量。
能夠動搖既定歷史的,就只有系統的錯誤——自由意志。
這些難以觀測但確實存在的東西,誕生於智慧生命的靈光一閃,突發奇想。它們是芸芸眾生在既定軌道中行駛時,所迸發的高光時刻;
它們是秩序與規則的蛀蟲,也是生命最可貴的奇蹟;它們是最卑微平凡者,也會同等閃耀的輝光,同樣是眾神永遠無法看懂的希望。
這些意志沉澱在時光與命運長河中,就像大海吞入污水一樣,被永無止境地修正,又周而復始地萌生。
張十夢所熟悉的【時之果】,便是逐韶埋藏在河流底下的一顆顆種子。
它們汲取自由意志那不確定的可能性,在成熟結果後,由食用者觸發,從一條支流轉變到另一條支流。
在這個過程中,平行的時空被否定了,註定的歷史被導向盡頭。而【時之果】汲取的可能性,一點一滴,成為了動搖宿命的基石。
在自由意志坍縮的過程中,那些被【時之果】吸附了所有可能性,化為完全註定的支流會自然被真實覆蓋。
這是因為在創始者從無到有開天闢地的過程中,最底層的邏輯規則便是追尋可能性與變化。
那位當今幾乎已經被超凡世界所遺忘的根源,或許原本也和夢神一樣追求著不可捉摸的未來。
只是祂的邏輯太過嚴謹,祂的規則太過完美,最終讓無數千差萬別的歷史支脈,不知不覺流向那殊途同歸的終末。
在那些可能連眾神都不記得的太古時光,又何人可知,如今已經消失殞沒,劃分為二貓的創始者;
祂是否也曾經像夢神一樣,把追尋自由意志,開拓無限可能未來的使命,託付給自己選擇的後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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