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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造官大人, 你還有什麼想對殿下說的嗎？”
張十夢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跌坐在地屎尿橫流的老人。
在總營造官眼中，眼前的少女哪有鏡頭裡那種正義凜然？那張天使般完美無缺的面孔下面, 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擇人而噬的恐怖凶獸！
“沒了……沒了……”顫顫巍巍地重複著，老人的理智已經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再正常思考了。
旁桌近畿總督看在眼裡, 眉頭緊蹙。
總營造官不過是個醉心於繁文縟節和自身欲望的平庸老人罷了。會在如此時機發難，當然是近畿總督指使的。為此他甚至付出了不少好處。
他並非沒有聽聞過坊間流傳的醜聞，但他本以為那不過是敵對派系編造的無稽之談。
總營造官如此不堪大用, 被張十夢三言兩語就威嚇住, 倒是有些讓他出乎意料了。
想到不能讓張十夢這樣掌控局面, 他稍作思量, 便開口道：“游騎將軍，總營造官是否有罪, 還需要裁判官大人核實。
相信朝廷一定會給天下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就不勞將軍費心了。
比起總營造官的作風問題, 我相信今天與宴的文武百官之所以群情激憤, 不過是因為將軍對於攝政王殿下的輕蔑態度。
眾所周知, 攝政王殿下數十年如一日, 為帝國鞠躬盡瘁，功高志偉, 卻無半點私心。
當年他明明有資格參與選帝，卻因循大局, 仗義推舉如今小公主殿下的父親懷悲王上位。
如今殿下不知感恩, 反倒屢屢出言不遜, 何止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在場的文武百官群情激憤了嗎？寒心了嗎？
當然沒有。
這些貴族不是在人人自危, 生怕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時候被抓住把柄，落得總營造官的後塵；就是各懷鬼胎，想方設法用一切骯髒的手段打壓革新派。
但張十夢會玩的手段，他混跡官場大半生的近畿總督又怎麼可能不會？
反正鏡頭面前的百姓不知道會場的官員是什麼心情。提前通知大家身著黑白素裝的作用，此刻就完全發揮了出來。
近畿總督一席話說完，將目光掠過郭懷忿，投向張十夢。
他深知這位少女才是今晚自己真正的對手，並且已經做好見招拆招，舌戰二百回合的準備。
但就在他瞥見張十夢嘴角那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心中陡然一驚。
憑藉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只一眼，近畿總督就看出張十夢早就在等著他跳出來發言了。
但是……怎麼可能？
果然，明明沒有交手戰鬥的可能，卻仍舊在不斷示警的靈覺做不得假。主桌上的張十夢笑眯眯起身道：
“總督大人，為什麼攝政王不來參與和公主殿下的選帝競爭，而是指定世子相代，相信大人不會不懂吧？”
近畿總督皺起眉頭，隱約感覺事情不妙。可張十夢根本不給他岔開話題的機會，連珠炮一樣直接在直播鏡頭裡吐出驚人真相：
“我們拿到了攝政王出賣帝國邊防軍給敵國的確鑿證據，這導致他根本沒有資格參與選帝活動。
而相關的證據，我們將在晚宴結束之後，通過所有的媒體渠道……昭，告，天，下！”
還沒等近畿總督答話，應邀而來直播宴會的世界各地記者首先就瘋了。
在世界上最為閉塞保守的國度，居然會出現官方主動披露內部醜聞的情況，這可是數千年來未曾有過的頭一遭。
即便是當年聖武帝新政時，也未曾做過如此大膽，如此徹底顛覆帝國傳統與得罪保守派貴族勢力的舉動。
很多人認為郭懷忿和張十夢多半是瘋了。更多人則意識到，能夠肆無忌憚做到這一步，瑪洛帝國，是真的要變天了。
在平天王府觀看直播的葉家鑫面前，被他法身歸一附著的電視怦然炸碎。
接著，他長舒了一口氣，從身後陪同的葉嫜手中接過兩片路旁藥店隨處可以買到的救心丹，嘎嘣嘎嘣嚼著吞下。
自從郭佳帥薨歿，與張十夢交手落入下風以來，他沉迷於這種令人心安的娛樂活動。
雖然以他吞噬各類意象幾十年累積的體質，無論是心臟疾病還是對應藥物都已經很難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麼作用了。
但吃著就圖個安心。哪怕嚼著聽個響，也可以讓他暫時忘記張十夢的存在不是？
懷悲王府的宴會會場內，近畿總督同樣被張十夢的掀桌行為搞得有些狼狽。
但與身後那些不敢置信的貴族不同，他立刻便理解了張十夢敢這樣做，並且一定要這樣做的原因。
以往的歷代帝王不敢，聖武帝不敢，是因為他們仍舊需要龐大的保守派勢力，需要瑪洛大地上普遍流傳的傳統思想來粉飾太平，維繫穩定。
但張十夢和郭懷忿不同。她們的底氣是，一開始準備將超凡的存在公之於眾。
那將是一個新的秩序，一個以往歷代統治者不敢嘗試，甚至不敢去想的新社會。
歸根結底，數千年來的歷代君王無一不在恐懼民眾，害怕獲得力量的平民不在容忍貴族高高在上的地位，害怕獲得力量的妻子不再對丈夫溫柔恭順。
但張十夢本就是出身最底層的女人，她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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