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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夢玲那若有似無的微笑同時僵硬了瞬間,原本沒有焦點的目光也盯在了張十夢的臉上。
但夢境並沒有崩潰,張十夢繼續講了下去:
“作為校長的女兒,你以前低調,沉默,我們只會覺得你平易近人。但在你的臉出事後……
我早該發現的,出了問題的並不是校長,而是你。畢竟沒有同齡人會對毀容無動於衷的。”
張十夢隨口說出的話語,讓夢境中異常恐怖的校長父女變得遲滯,效用甚至比女特工拼死搏殺好一番功夫還要更大。
“你猜的是對的,繼續說下去!”女特工自然也意識到這種現象的原因。
張十夢沒有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時間:“徐夢玲,撞破你真面目的張欣雨呢?你不說的話,校長可不知道有早上那件事。
如果你之前還在猶豫是否用我們全校人的性命換取什麼,這件事便是讓你下定決心的契機了吧?”
此話一出,本還在追殺女特工的校長突然向張十夢撲來!
這嚇了她一大跳,卻也迫使校長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女特工終於得以找到機會抽出匕首,從後側刺入校長的腦袋,把這整具人形傀儡釘在地上。
“不要裝了!如果這是校長的夢境,那麼無論作為夢境的本願還是所謂【破綻】,都本應被保護起來的你,為什麼會自己在樓道遊蕩?
你當時是為了親眼確認自己夢境中的變數吧?”
這句話,讓校長被釘死的身體喪心病狂地掙扎,不顧一切地朝著張十夢撲來。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她都已經十分接近破解【神秘】的核心。
女特工也失去了剛剛占據上風的餘裕,用盡全力拖住校長的腿往反向拉去,聲嘶力竭地叫嚷:“快說重點!”
張十夢有苦自知,為了拼盡全力抵住大門,她甚至已經咬破了嘴唇,就這樣含著血含糊地喊道:
“如果你不是“破綻”,那麼為什麼整座夢境唯獨身體“正常”的只有你一個?”
張十夢並沒有提及事實上同樣異常的自己和女特工。
她覺得女特工沒有表現出身體畸變或許是因為她同樣有特異功能,而自己的情況或許和字幕有關。
這樣的事情她還不打算暴露。
“如果是校長在做夢,身為【欲望映射】的你應當體現在健康完好,而不應該是刀槍不入上吧?
所以一直都是你在偽裝,你用謊言騙過父親和所有人,早有預謀地把全校拖入自己的噩夢,達成自己的目的!”
張十夢不想廢話,但她並不是在陳述揭露,而是在女特工錯誤的判斷上進行現場推理。
她必須要有清晰順暢的邏輯,才能得出最後那個一錘定音的結論。
女特工卻完全顧不得這些了。她此時已經憋紅了臉,整人顯得分外猙獰:“快!”
最後一瞬,無論張十夢的大腦還是語速,都已經快到了一個超出常人理解的狀態,而她自己還渾然不覺:
“所有人的身體殘缺不是校長的心結,而是你眼中世界的扭曲;黃昏與灰暗的背景不是校長對現實的絕望,而是你眼中的現實真相;
麻木無知,無視傷痛的學生不是他對救助的絕望,而是你對他人的疏離;微妙的幾何誤差與光線的物理異常才是你病變內心的真實寫照;
每個還有理智的人都更傾向袒露心聲,更不是因為校長的良心壓抑在黑暗的秘密之下;
而是來自你靈魂深處,對於所有被你肆意擺布的人在戲謔嘲笑!
徐夢玲,你病了。
你的本質,是一個精緻包裝下,顯得與世無爭,實際上卻是極度自私冷血,仇視著整個世界的人。
這個由你所塑造的夢境裡,真正的【破綻】,是謊言!”
急促的話語像是必須詠唱完畢才能生效的言靈魔咒,如那加速滾奏的重低音鼓將所有人逼向接近崩潰,爭分奪秒的樂章高潮。
張十夢急了,女特工急了,比她們更急的卻是夢境的主人。
一瞬間,瘋狂的校長居然扯斷了自己的腰,僅剩上半身朝著張十夢爬來。
更糟糕的是,門外學生的瘋狂終於超出了張十夢與立櫃的極限,徹底打碎校長室的大門與立櫃,蜂擁而入。
他們不再低垂著頭顱,而是張牙舞爪,亂發橫飛。
本應是五官的地方變成了樓道里那不科學的黑暗,變成了現實中校長最後仰倒時眼中的黑洞,仿佛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深諳窟窿生長在本就破爛不堪的面孔上。
所有的頭髮急速生長,無風自動,彼此糾纏在一起,擰成一股股仿佛神經血管一般的漆黑網絡,將每一個學生串聯成無數手足的同一個體。
最後,又無比詭異地扎入牆壁,渲染牆皮,讓鋼筋混凝土寸寸崩裂,仿佛無數根須藤蔓穿透整座大樓,紮根在現實與荒謬之間的夾縫。
瘋狂占據了噩夢,侵蝕與淪陷達到了最終的階段。
生而為人的自我意識,乃至求生欲被徹底抹去,所有迷失者都變成了噩夢的磚瓦與養料,變成了做夢人的工具。
他們在爭先恐後的擁擠中扯斷彼此的手臂,他們用肝腦塗抹鋒利破碎的木茬,他們前仆後繼地啃食撕扯著張十夢的身體,讓她骨斷筋折,殘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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