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華琬心一沉,想詳細問,京兆尹卻坐在堂案前一拍驚堂木,不允羅坊主與華琬私語。

  堂案左首處,京兆尹為徐司監請了高背靠椅。

  很快驚堂木三聲響,華琬惴惴地走到堂前,滿腦子裡都是曾經在桑家瓦肆里看到的升堂審案的雜戲,有羅坊主、穆堂主他們在,華琬並不十分害怕,唯覺冤和委屈。

  “官上六品不用跪。”

  堂案旁的師爺高聲道,華琬蹲身謝過。

  “華匠師你可知罪。”京兆尹沉聲道。

  華琬搖搖頭,“下官何罪之有,還請何大人明示了。”

  京兆尹朝於公公點頭示意,於公公立即將錦匣和金冠一股腦兒地丟在華琬跟前,冷笑道:“華匠師你仔細瞧了,金冠上蟠龍首身相斷,罪同巫蠱,咱家看你是心存惡念,要對殿下不利,為保殿下周全,今兒京兆府審完,就該將你關入刑部大牢。”

  安琚在旁聽的怒火中燒,欲上前狠揍那不男不女的,但被穆堂主攔下。

  華琬沒有回應,她已經看到了那道斬痕,眸光漸漸冷下來,斬痕凹口頗深,是有人故意為之,華琬再用指肚划過斬痕,下了三次刀,那人力氣並不很大,無法一次刻成。

  辛蒼、辛蕪力氣大,華琬本就不認為是兩姐妹所為,現在更可以確定與她們無關了。

  華琬放下金冠,開始檢查錦匣,一旁內侍又陰陽怪氣地說道:“得虧讓你們粘了泥封,否則咱家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咱家自凝光院取到錦匣後,知曉殿下惦記,馬不停蹄地趕往皇上賞於殿下的惠王府,那般長一段路,咱家僅用了小半時辰,若在座大人信不過咱家,還可將今日亦在惠王府的方三郎、鄭四郎、魏大郎皆請來問一問。”

  “於公公稍安,此事與二皇子有關,本官豈有不信的道理。”京兆尹安撫了內侍,又朝華琬問道:“封泥到二皇子手中時完好無損,且有多位郎君作證,你還要如何狡辯了。”

  六院匠師所用封泥皆為特製,每一份銅錢大小,封錦匣之前,匠師必須在封泥的正反兩面蓋上自己印章,封泥粘上錦匣,背面的紅印會染入緞面,同時封泥風乾,第一位開匣人,唯有將封泥敲碎,才能開錦匣。

  華琬在看染在錦匣上的紅印,北梁印章與新宋國的不同,辛蒼和辛蕪的印章藏得牢,她也未瞧見過,華琬喚了辛蒼上前辨認。

  “華娘子,確實是我的。”紅印輪廓清晰乾淨,沒有任何水化或者重合的痕跡,辛蒼滿眼愧疚,難過地低聲道:“華娘子,對不起,要不要我給北梁皇子遞消息。”

  華琬朝辛蒼安心地笑了笑,“不用為了這點小事去攪擾北梁二皇子。”

  其實華琬心裡是火燒火燎沒有底了,如今看來,金冠是在入錦匣前便被人動了手腳,而二皇子又不依不饒的。

  “華匠師,你還有何話要說。”京兆尹看了穆堂主一眼,審到這份上,無人能詬病他了。

  華琬垂首沉默半晌,“對於金頂冠在裝入錦匣前即有損之實,下官無可辯駁,但是下官仔細檢查了金冠上的斬痕,斬痕深刻,非無意劃上,是有人故意動的手腳,唯請大人寬限兩日,讓下官回凝光院查明真相,畢竟下官蒙冤事小,讓真正對二皇子有惡念的人逍遙法外才後患無窮了。”

  “分明是你所為,現在卻來狡辯,將你放回凝光院,你還不趁機跑了,”於公公捏起蘭花指,氣憤地說道:“二皇子本念在華匠師為新宋國帶北梁匠師的份上,不欲將此事鬧大,只小懲大誡一番,可如今看來華匠師是要不知悔改負殿下美意了,這般品性怎配得上金匠師稱號,又怎配得上帶兩位北梁匠師。”

  “配不配得上帶我們豈是你一閹人說了算!”辛蕪在後頭大聲喊道。

  “你,你……”於公公被侮辱得臉通紅,又不敢罵北梁人。

  還是羅坊主手快捂住了辛蕪的嘴,這才沒繼續罵下去。

  京兆尹連喊幾聲肅靜,看向徐司監,“徐大人,六院匠師本該由你們少府監先過問,可二皇子親自吩咐了,本官也推卻不得。”

  徐司監自靠椅起身,朝京兆尹拱手,“本官知何大人苦心,只先才華匠師所言亦有理,旁的皆小事,重要的是二皇子安危,是以還是該查了,”說著徐司監又看向內侍,“於公公,本官可為華匠師擔保,放華匠師回凝光院,兩日內查不出何人所為,再將華匠師送往刑部不遲,若華匠師真跑了,本官願至皇上跟前,自摘官帽請罪。”

  於公公仍舊哼哼唧唧不答應,“查可以,讓羅坊主查,但華匠師必須關牢里,否則二皇子那沒法交代。”

  有徐司監出面表態,羅坊主等人都你一言我一語地幫華琬說話。

  京兆尹連連向內侍使眼色,有徐司監在他強硬不了,若內侍將二皇子請來,豈不容易。

  那於公公早已獨木難支,氣得大嚷,“今兒不論怎樣,華匠師必須關牢里!”

  衙堂內一時僵持不下,忽聽見衙門外傳來內侍的尖聲通報:“雲嵐公主到!”

  第179章 不順眼

  雲嵐落了宮車又乘上掛軟簾的肩輿進衙堂,杏黃色紗簾隨著肩輿落地如輕煙般飄起。

  先前穆堂主言會有貴人保華琬時,京兆尹想到貴人可能是齊淑妃,可能是張貴妃,甚至可能是皇上,卻單單未想到是被皇上寵到天上,甚也不在乎的雲嵐公主。

  鳳陽閣的姑姑撩起紗簾,雲嵐公主靠在肩輿上,也不肯起身,打量衙堂的清澈目光裡帶有幾分不悅。

  衙堂外擺放了刻著‘公生明’的戒石,衙堂內的紅漆大柱上則是貼金的“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的對子。

  雲嵐還沒開口說話,只‘嗯哼’一聲,京兆尹先出一身冷汗。

  雲嵐公主這尊大神比皇上還令他害怕,畢竟皇上講理,而雲嵐公主只認自個兒是理。

  京兆尹瞥一眼沉默在旁的穆堂主,左眼皮突突跳個不停。

  華琬朝雲嵐見禮,京兆尹亦從堂案上走下來,“下官見過雲嵐公主。”

  雲嵐公主歪著腦袋,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碧色蹙金團花錦緞毬服上的灰塵。

  若非她一早捉了人打馬球,還有那些不長眼的奴才攔著鄭菡娘不讓進馬球場,她能提前半個時辰過來。

  偌大的衙堂里亂糟糟的,雲嵐嘟嘟嘴終於從肩輿下來,招招手令華琬到她身後,再挑眉看京兆尹,“狗官,我二哥自個將金冠磕去一角,你抓我好友做甚?”

  “公主息怒,”京兆尹抹一把冷汗,迫不及待地向雲嵐公主道歉和解釋,“是二皇子身邊的於公公,帶了金冠做證據到京兆府狀告華琬的,其實下官請華匠師到官衙,也只是了解情況而已,再無旁它。”

  兩句話將事情全推到於公公身上,先才尖著嗓子囔囔得最大聲的於公公,這會兩片嘴唇似被粘上,除了不斷朝雲嵐公主點頭哈腰,其餘是半句話說不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