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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琬聽著心痛,暗暗責怪自己不懂事,若非她胡亂傷感,就不會勾起殿下的愁緒。

  “阿琬,”趙允旻的笑聲很輕很軟,“小時雖然沒辦法,但我卻下了決心,將來不論是指點天下,還是白衣歸隱,終歸一生得一心人就好,風華正茂時紅袍加身,蓄鬚白首時含飴弄孫,每日每夜皆與枕邊人傾訴愛意,生同衾死同穴,如此才能不負阿琬不負我心。”

  華琬渾身血都要衝到臉上,伸手去推趙允旻,“你胡說些什麼,也不嫌臉紅。”

  一直以來華琬的心都同明鏡似的,若殿下真有一日登臨大寶,後宮妃子幾人並不由帝王說了算,到那日,若殿下肯,她就靜靜地當匠師,若殿下不肯,她便四海為家,絕不留在宮中。

  縱如此,能聽到殿下承諾,華琬心底歡喜仍如晨光,漸漸擴滿整片天空。

  趙允旻埋在華琬脖頸間輕嗅,許久一聲嘆息,“阿琬,你一定要相信,不許不要我。”

  聽得這話,華琬眼睛一下潮濕了。

  第171章 識香

  馬車碌碌前行,華琬見殿下粘著她不肯分開,狠狠心一巴掌拍在殿下手背上。

  趙允旻一臉委屈,“阿琬好大的力氣。”神情竟比孩童還軟。

  華琬不理會,掏出錦匣與趙允旻說道:“殿下,錦匣里是張貴妃拿過的步搖。”

  趙允旻‘嗯’一聲,繼續含情脈脈地看華琬,見華琬真要生氣了,才速速將錦匣拿走。

  步搖粗看無問題,趙允旻目光落在晃動不停的花絲寶瓶上,他聽到了細微的摩擦聲。

  用巾帕擋在手心,倒置寶瓶,再輕輕一磕,一粒極小的黑色丸子滾落在白底錦帕上格外醒目。

  見趙允旻要去嗅,華琬忙伸手阻攔,“殿下,會不會有毒。”

  趙允旻碰了碰華琬額頭,“放心,縱是有毒,也是輕微的,否則張貴妃和她身邊的嬤嬤怎敢碰,而且你也說過,雲清公主戴著步搖在芳萼園遇見了五皇子。”

  “是一種香料,味道很淡,聞之沒有不適感。”趙允旻略略嗅了,將香丸用巾帕裹上放進錦匣,“對香料我亦不了解,待我至蒼松堂尋穆堂主,再遞消息與阿琬。”

  “穆堂主精通藥理嗎?”華琬好奇問道。

  趙允旻搖搖頭,“不通,但是現在蒼松堂內聚了不少能人異士,說不定有懂的。”

  毒理藥性錯綜複雜,最初跟在趙允旻身邊的兄弟皆是武道大家,充其量能辨出常見的迷藥、毒藥,譬如前些時日在慶國公府用的漪香。

  華琬與趙允旻對望,眼睛一亮,同時想到一人。

  “殿下,若是香丸,可以請安掌柜幫忙了。”

  安掌柜經營香料鋪子十數年,不但對香料極熟悉,而且對任何可調香的藥草亦了如指掌,華琬還曾親眼看見安掌柜就著女客帶來的、已經燃燼的香灰,辨出有哪幾味藥草。

  此處去潘樓街不遠,趙允旻頜首贊同,於趙允旻而言,尋安掌柜還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他能與華琬再多相處一會。

  馬車在儀香堂外停下,安掌柜正向女客推薦新上的蘇合香。

  趙允旻留在車內,華琬獨自落馬車進儀香堂。

  安掌柜看見華琬大喜,招呼客人的心思都淡了,“華娘子來了,快請坐。”

  安掌柜不忘向女客介紹道:“這位是凝光院六品金匠師,留在咱們京城的兩位北梁人,就是這位華匠師的徒弟。”

  北梁人仰慕新宋國匠師的技藝,並留下徒弟學藝一事,早在坊間傳為佳話。

  桑家瓦肆里有許多說書人添油加醋地說成故事,凝光院華匠師亦被傳成神匠。

  女客不敢置信地打量華琬,半晌嗤笑道:“安掌柜,你莫要誆我,華匠師怎可能是年輕的小娘,別扯胡話,蘇合新香不錯,我要一匣子。”

  “有眼不識泰山。”安掌柜背過人小聲嘀咕,請華琬坐後,麻利地打發了女客。

  “安叔,安琚身子骨怎樣了。”華琬還記得年關時安琚被折磨到渾身酸痛的悲慘模樣。

  “華娘子有段時日未見著小兒了吧,判若兩人咯。”安掌柜呵呵笑著,“那小子知曉華娘子過來,不知會高興成甚樣。”

  最後一次見安琚是她被北梁皇子擄走那日,她在蒼松堂看到安琚練劍。

  確實是判若兩人了。

  “華娘子過來也未打聲招呼,是順路?”安掌柜親自端了飲子與華琬。

  華琬搖搖頭,“不瞞安掌柜,小女過來是有要事,想請安掌柜替小女看看,此為何香。”

  思及殿下尚在馬車內等候,華琬不多寒暄,將錦帕打開露出小香丸。

  安掌柜端起錦帕,嗅了嗅,放下錦帕,“華娘子,此香不能用,是假龍涎,往後華娘子要用香,皆到我這來,要什麼儘管挑,分文不收。”

  “安叔勿憂,”華琬感激一笑,“此香並非小女的,不知安叔說的假龍涎有甚玄機。”

  “華娘子未曾用過就好,”安掌柜鬆口氣,詳細道:“真龍涎名貴,坊間不知情的百姓,以為龍涎香是真龍的涎液,實則龍涎為多食國附近海域的一種巨魚所產,常用於和香、聚香,藥理是活血助陽道……”

  安掌柜尷尬地咳嗽一聲,見華琬神色凝重聽得認真,安掌柜又繼續說下去,“至於假龍涎,則是回紇國的一種草藥,單提煉此草藥氣味寡淡,可若合以桃金孃、沒藥、白蜜,窨香後能產生與龍涎極相似的氣味。在新宋除了皇親貴胄幾乎無人用得起龍涎香,故早年有不少慕香者用此假香,本以為無礙,不料一段時間後皆出現血虧之症,這才知假龍涎有毒,會傷人之根本,華娘子手中這顆純度高,易發散於空中,千萬不能常接觸。”

  華琬氣得眉心緊鎖,就算後宮妃子間再如何爭奪帝寵,也不該傷及一名孩子,若非殿下與她留了心,她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助張貴妃傷害雲清公主的幫凶了。

  “謝謝安叔,小女會小心的。”華琬回過神,重新將香丸包起收回匣子。

  安掌柜想到什麼又說道:“安叔沒別的本事,可要論識香調香,在京城是數一數二,華娘子可想略學一二,尤其是哪些香看似尋常,可合用卻可能成為毒物的,華娘子費點時間,了解了說不得有用。”

  識香是安掌柜的安生立命之本,而她只是外人,安掌柜肯主動教令華琬很驚訝。

  若她真能學會,將來說不定能幫到殿下,華琬朝安掌柜深深鞠躬,“小女想學。”

  “好,老夫皆在儀香堂,華娘子得空就過來,若方便提前遞消息,不方便直接來亦可。”華琬願意常來,安掌柜很高興。

  華琬惦記趙允旻,遂先與安掌柜道別回馬車。

  華琬與趙允旻說了香丸一事,趙允旻點點頭,其實先才他都已聽見,後宮見不得人的事不勝枚舉,張貴妃這招已是輕的了。

  “阿琬既要制首飾,又要來儀香堂學香,太辛苦了。”趙允旻心疼華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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