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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坊主答應過她不將林馨趕出凝光院,想來羅坊主是不會食言的。

  華琬胡思亂想,額頭都開始冒汗,靜不下心,乾脆將制一半的首飾收進托盤。

  “華琬。”

  “嗯?”華琬轉頭疑惑地看著主動喚她的王芷蓉。

  王芷蓉的妝扮和容貌皆未變,可華琬卻覺得王芷蓉比之以往更加妖艷,更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能令人心之痒痒的感覺。

  王芷蓉眸光亦潤如秋水,二人互望時,能將彼此的影子映得真真兒。

  華琬心胸坦蕩,目光清澈透亮不偏不倚,王芷蓉目光則閃爍的厲害,乾脆撇過眼垂首道:“華琬,林馨那三腳貓都算不上的制飾技藝,你我是最清楚不過了,當初在工學堂,甄選那日究竟是誰藏的耳鐺暫且不論,單憑技藝來說,我被林馨頂了名,你覺得公平嗎?到了凝光院後,你肯自輕自賤的大晚上替林馨制首飾,為她博名聲,你以為是在做善事,是在幫助朋友,可你覺得對那些憑實力默默做事,最終卻被林馨蓋過風頭的匠師們公平嗎?”

  王芷蓉手中的鐫刀忽然划過鎏金面,力度不對,鐫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王芷蓉神情更冷了,“還有,這一次韋匠師抓到你二人偷帶金料出工事房,明明錯在你們,為什麼最後她們三人也受罰了,當你看到她們那被叮得慘不忍睹的臉,會安心?林馨在後頭嘲笑她們三人,你覺得合適?”

  王芷蓉忽然理直氣壯地抬起頭,她正在制一塊鎏金環佩,閃閃發亮的環佩映得她絕色容顏光華流轉。

  華琬半晌說不出話,她雖不喜王芷蓉,卻覺得王芷蓉這番話有十分道理,竟無法反駁。

  華琬小手握成拳一下下敲自己腦袋,若她做的這些事非但不對,還會誤了她人,那以後就不能再幫林馨,若不幫,林馨怎麼辦。

  她向來不聰明,這會腦子更加不夠用。

  還好馬上逢八,實在不成她就回工學堂置物房,求嬸娘教教她。

  ……

  林馨被羅坊主喚出去後一直沒回工事房,臨放堂了,有一位匠師過來,默默將林馨桌案上的物料收拾好,拿到了自己桌案上。

  華琬惴惴不安地回廂房,推開門看見林馨紅著眼圈,神情古怪地坐在床榻旁。

  華琬緊張地問道:“馨姐姐,羅坊主與你說什麼了?”

  林馨捏著手指,難過道:“阿琬,羅坊主言你不會一直在工事房,而且她要將我調入鑄造坊了,我聽說鑄造坊很辛苦,裡頭常年燒著爐火,人都能被烤褪層皮,阿琬,你說是不是羅坊主知道了什麼,否則為何要這樣安排。”

  “鑄造坊?”華琬亦未料到羅坊主會做此決定,可轉念一想,林馨去鑄造坊其實是件好事,她不用再昧良心幫林馨,而且鑄造坊的事兒也並不似林馨想的那般可怕。

  第94章 離京

  鑄造坊為凝光院三坊之一,但因為規模小,坊內只有堪堪二十名匠師,且平日裡又是聽命於制藝坊上界坊行事的,故鑄造坊沒有單立坊主,只由羅坊主統管。

  “馨姐姐,去鑄造坊不是壞事,漫說煉爐不會真將人烤得去層皮,而且馨姐姐你到了鑄造坊後也會被分在鑄形堂,而非煉鑄堂。鑄形堂內匠師做的事情單一,只要照上界坊金匠師的要求,將金料打製成金箔、拔成金線便可。”華琬從陶嬸娘處了解到不少關於凝光院的事,與林馨說起來頭頭是道。

  “真的麼?不知上界坊的金匠師會不會很嚴苛。”林馨仍癟著嘴,先才羅坊主與她說時,她心下雖不情願,卻也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不敢違逆羅坊主,不敢與羅坊主爭辯。

  “自是真的,上界坊匠師對鑄造坊應該不嚴苛,畢竟金箔厚度、金線粗細,皆有規制,馨姐姐只要耐心、仔細些,定沒問題了。”

  制藝坊下界坊的匠師是接朝中六品以上官員、京中貴族、世家府上定的首飾,而上界坊的金匠師,則是直接面對少府監或者皇宮中的金龍金鳳。

  皇家和少府監定下首飾後,不可能像尋常官宦人家,將制首飾的料子一道送過來。

  所有替皇家制飾的工料都必須由凝光院自己準備。

  鑄造坊就是為籌備制飾工料而存在的,金匠師需要什麼,鑄造坊必須在半日內悉數準備妥當,只要不拖延,並保證了金料的質地成色,金匠師們就不會去為難鑄造坊。

  由此可見鑄造坊的事情是較單一的,比之留在琢石坊和制藝坊的匠師,鑄造坊不需非常精湛的技藝。

  林馨臉仍耷拉著,華琬看出林馨心裡疑慮未全消,並不肯完全相信她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林馨終於斂去一臉頹喪,勉強擠出個笑來,“去鑄造坊總比被趕出凝光院的強,往後我仍能與阿琬住在一起,如此便是最好的。”

  林馨想起一事又同華琬問道:“羅坊主說你也要離開工事房,你這般好的技藝,怎可能讓你去鑄造坊了?”

  華琬亦不解,她的想法與林馨一般,琢磨著只要羅坊主不將她趕出去便好。

  ……

  林馨從制藝坊調入鑄造坊,不過是羅坊主一句話的事,本來次日林馨就要去鑄造坊了,可恰逢初十八,林馨和華琬皆休假。

  林馨一大早回了京城東郊的莊子,華琬將廂房收拾一番後準備去置物房看望陶學錄。

  剛走出西廂,就聽見青荷在喚她,回頭看到羅坊主帶著青荷朝她走來。

  “是要回工學堂嗎。”羅坊主說道:“我也要去看望師父,正好一起走。”

  “嗯!”華琬歡喜地應下,跟在了羅坊主身後。

  ……

  九月中旬置物房院裡的金桂香味差不多散盡了,半焦枯黃的桂花是雀鳥的美味口糧,一隻只在枝頭跳躍啄食,腹囊撐的羽毛都要豎起。

  是以雀鳥們對樹下不斷吆喝,要掰糕點與它們吃的小陶視若無睹。

  “阿琬!”小陶看到華琬,煥然笑起,拍拍手朝華琬跑來,摟著華琬的胳膊不肯鬆開。

  陶學錄亦從屋內走出來,站在廊下朝羅坊主和華琬慈祥微笑。

  “阿琬陪我鬥草,陪我踢毽球。”小陶抓住華琬就嚷嚷開了,華琬離開置物房後,她每日整理完屋子便無事可做,一個人在院裡玩不起來,日子真真是百無聊賴。

  故逢八的日子成了她的最大期盼,若知曉華琬逢八不過來,她會生一整天悶氣。

  “小陶姐別急,我先與嬸娘說會話,再陪小陶姐玩。”說著華琬從荷囊里掏出一隻比較簡單的魯班鎖,魯班鎖上頭雕有有趣的圖案,羅坊主都忍不住偏頭看了兩眼。

  華琬將魯班鎖遞給小陶,“小陶姐先拿著,若喜歡,我下次多做幾個。”

  有了新玩意兒,小陶終於將華琬手鬆開,笑眯眯地站在陶嬸娘身後,開始擺弄魯班鎖。

  陶學錄其實並不知道華琬被關柴房一事。羅坊主不會主動提起,華琬也不好意思去提這不光榮的事了。

  三人說著話,置物房外忽然傳來動靜,華琬登時站起身,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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