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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學堂於每年的二月招錄,三月正式上學,共招錄二百人,官宦或尋常百姓家的良籍子女皆可報名。

  入工學堂學滿一年後,文思院或者凝光院會來挑走優秀的,剩下的好歹也有了一門手藝,若無去處,到外頭鋪子作坊尋個手藝活很是容易。

  因為凝光院制藝坊選匠師只收女子,文思院倒是男女參半,故工學堂里招錄女娘的人數遠多於男子。男子皆安排在另一所工學堂,同華琬她們不在一處,便是學堂、食舍等也都是分開的。

  華琬察覺到她半道子進來似有不妥,只得老老實實地說了是凝光院制藝坊的坊主將她安排進來的。

  “那坊主可是你親人?”王芷蓉放下銅鏡走到華琬身邊坐下,親熱地挽起華琬胳膊,聲音鶯鶯動聽,“我聽說制藝坊坊主剛來京不久,她親自做的首飾可謂精美絕倫如天人之作,但為人卻很嚴厲,是油鹽不進的性子。”

  華琬捏著手指,兩眼望著屋頂上的木樑,想了一會說道:“我只見過羅坊主一次,看著有點嚴厲,但卻是個心地很好也很善良的人。”

  “原來不是親戚啊。”王芷蓉顯然有點兒失望,不過很快又活絡起來,“既然是坊主推薦你進來的,是不是學滿這一期後,你就能直接去凝光院了?”

  “這……”華琬細如煙的秀眉蹙了蹙,羅坊主是有說讓她去凝光院,可這是在她學成了,考量通過之後的事情。華琬老實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去凝光院。”

  “哎,你也不能確定啊……我就盼著能去凝光院,可每年凝光院只從學堂里選十人,也不知我來年可有希望。”

  華琬是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只乾巴巴地說一聲‘芷蓉姐姐一定行的’,便訕訕地笑著。

  王芷蓉目光似粘在華琬面上,來回打量了好幾遭,華琬說的不明不白,她只道中間的彎彎繞繞華琬不肯告訴她,心下不免開始猜忌和不滿。

  林馨左右瞧二人,嬉笑道:“凝光院有甚好,我和如英姐都想去文思院呢。”

  文思院是少府監下六院之首,主制皇宮及皇親貴胄府上的各類金銀器皿,新宋國的名匠師大多對文思院趨之若鶩。

  林馨見華琬和王芷蓉未接話,又笑道:“對了,華琬你瞧著年紀小,不知今年幾歲了。”

  “過了九月我便十三歲了。”華琬見林馨沒有拖著她問那些難回答的問題,要比王芷蓉好相處許多。

  “難怪了,一整小我們一歲。”

  “好了,唧唧喳喳吵得人頭疼,午時了,去食舍吃飯。”謝如英看向華琬,“那學正可派了食盒杯箸與你?”

  華琬連連點頭,從案幾下掏出一隻大竹簍。

  “嗯,走吧。”

  謝如英雖是女娘,卻極有氣勢,不過幾句話,華琬便被鎮住,乖乖地跟在謝如英身後,甘心當個小跟班兒。

  工學堂是朝廷直接劃資供給,最不缺用度。

  食舍里的吃食十分豐富,甚太學饅頭、細餡包子、江魚夾兒、湯餅、冷淘之類應有盡有,只要是華琬能叫上名兒來的都有。

  華琬眼睛尖,一下瞅見一塊寫著‘特供’二字的木牌,華琬捏著木碗,朝謝如英三人激動地說道:“那兒有鮮肉包子,我們快去拿吧。”

  王芷蓉撇了撇嘴角,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謝如英仍舊一臉淡漠,林馨倒是與華琬一般,笑得很歡喜,“我也喜歡吃鮮肉包子,走,咱兩一塊去。”

  王芷蓉望著二人的背影,附在謝如英耳邊說道:“一隻鮮肉包子將她饞成那樣,想來不是甚大戶人家的。說甚制藝坊坊主送她進來,怕是在故意誆我們吧。”

  “是何人家的你直接問不就成了,在背後說三道四。”謝如英捧了食盒去打了份湯餅,又拿了一籠四色兜子,自尋食案坐下。

  ……

  未時中刻工學堂響了五聲梆子,入學與散學便以這梆子聲為令,五聲入,六聲散,華琬未隨謝如英三人去學舍,而是被學正接走了。

  學正詢問了華琬是否識字,又對制藝了解多少後點了點頭。華琬雖然遲她人二月入學堂,且對制藝一竅不通,但好在識字且禮儀妥當,工學堂的前兩月,多是安排書科和禮科的教習,所以華琬沒學也能跟的上。

  在幾間學舍里兜兜轉轉了一圈,學正決定將華琬放在丁舍。

  說來也巧,謝如英三人也都在丁舍。

  看到華琬,林馨面上現出欣喜,悄悄地朝華琬招手,華琬回以一笑,並照丁舍博士的安排,坐在林馨右後方……

  第14章 丁舍博士

  在工學堂里日復一日,日子過得極快,轉眼小半月過去。

  王芷蓉知曉華琬除了在雲霄鄉當理正的舅舅一家外,便再無親人了,雖未說什麼,但也不似初見時那般熱絡。

  同舍三女娘的家世華琬亦心裡有數,謝如英果然出生於武將之家,父親是朝中正五品武官。

  謝如英雖有巾幗不讓鬚眉的風度,卻被庶出身份所困,她的生母僅是通房,身下又只有謝如英一個女娘,連貴妾都未被抬上。

  謝家子嗣茂盛,出色的極多,縱然謝如英擁有勁大性子堅韌等種種優點,謝將軍也不可能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可能教她習武兵法。

  偏偏謝如英性情淡漠,骨子裡藏了傲氣,寧願守著生母過無人問津的清苦日子,也不願俯低做小奉承討好嫡母,求幾分低廉的好處。

  謝如英唯一一次向嫡母低聲請求,就是為了考工學堂一事,她求嫡母為她申請解額,並將戶籍送於州府核審。

  其是個爭氣的,順利考入工學堂,她只想憑努力進文思院,成為金匠師,為自己謀一個體面身份,讓她生母有個依靠。

  至於王芷蓉,對外皆稱自己來自琅琊王氏,可林馨同華琬說了,王芷蓉不過是琅琊王氏旁支的旁支,離嫡系都不知幾代遠,根本得不到氏族的幫襯,只能嘴上沾沾琅琊王氏的光。

  王芷蓉自持貌美出挑,一心入凝光院,如此便有希望常出入皇宮,說不定哪天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林馨的出身比之那二人簡單許多,是城東近郊林員外之女,無過多想法,無非是不願在家中閒著,憑著對首飾的興趣,便過來了。

  現下華琬同林馨關係極好,林馨更是不論做何事都恨不能喚上華琬一道。

  ……

  “百工為方以矩,為圓以規,直以繩,正以縣。五巧不巧工,皆以此四者為法……”丁舍的陸博士年二十有三,面龐白皙五官秀氣,是正好的青春時節,無奈被一身暗色工學堂製衣及永遠一成不變的巾包髻斂了顏色。

  這些枯燥的理論,聽得華琬眼睛一閉一閉。

  “有誰理解了這一段。”

  陸博士微微靠著堂案,聲音緩而沉實,尾音故意拖長三分,華琬心一凜,趕忙直起身子,昏頭昏腦地琢磨起先才陸博士誦讀的‘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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