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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遲鈍地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嘀咕:「你穿成那樣,我穿成這樣……」

  荔莉正對著遮陽板里的小鏡子檢查妝容侍弄頭髮,嘴上輕飄飄地答道:「哎呀,我長得醜,不打扮打扮,怎麼好出門呢。」

  謝雨濃啞口無言,看了她一眼:「要不要這麼記仇。」

  荔莉把遮陽板向上一翻,拍拍手:「好了,見帥哥去!」

  等開到Orad確實也遲到了。謝雨濃握著車鑰匙走在前面,畫廊的前台沒人,他探頭張了張裡頭,問了句有人嗎。

  沒人應答。

  他扭頭看荔莉一眼,荔莉聳聳肩,於是他又叫了一句,有人嗎?

  這時候才忽然聽見一串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謝雨濃循聲望去,看見一個人影從展廳裡頭跑出來,繞過了幾個現代雕塑。對方穿一身黑色西服,因為一些遮擋,謝雨濃不斷看見這個人的一些碎片化的局部,瓷白的手,纖細的腳踝,還有秀氣的下顎,以及低頭時綢緞般光澤的頭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整理藏品……」

  那人來到跟前,脫下另一隻手上的白手套,向謝雨濃伸出一隻手。他的眼睛抬起的那一瞬間,謝雨濃有一瞬間的詫異,以至於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忘記伸手回應。

  按照謝雨濃的人生經驗來看,無論男人的相貌生得多好,總歸脫離不了俊美的範疇,而眼前這位舉手投足間……他竟然忍不住要用風情來形容。十分罕見的,這個人有一種很艷麗的明媚的美麗。

  荔莉面上帶笑上前一步,順便肩膀碰了一下謝雨濃,謝雨濃這才匆匆回神,耳朵飛上一些可疑紅暈。

  「陳先生,好久不見了。」

  男人眯起狐狸似的眼睛笑起來,握住了荔莉的手:「早就說了,叫我可心就好,荔莉老師,又變漂亮了。」

  荔莉摸了摸臉頰,心情很好地謙虛了一句:「誒呀,哪有……」

  謝雨濃見陳可心的目光又遞了過來,心裡竟然有一瞬發慌,眼神躲避起來,含糊道:「哦,我是,我是荔莉的朋友……送她來的。」

  陳可心點了點頭,笑著問:「不知怎麼稱呼?」

  「我姓謝……謝雨濃。」

  陳可心瞭然道:「奧,謝先生……二位請隨我來吧,我們坐下聊。」

  轉到休息區,陳可心扭頭去做咖啡,一邊做一邊禮貌地同二人搭話,荔莉自然認識,謝雨濃是初見,所以不免多聊兩句。好在這位陳先生能言善道,又講究分寸,進退得宜,謝雨濃倒沒覺得很尷尬。

  「欸,謝先生也不是本地人啊,我聽你口音很像本地人的。」

  陳可心放下托盤,在每人面前布置好一杯咖啡。

  「謝謝……」謝雨濃捧著馬克杯,回道,「我是蘇州下面一個縣級市,我講話有口音嗎?我倒不知道……」

  陳可心笑道:「有呀,說話很斯文的。」

  謝雨濃不好意思地笑笑,抿了口咖啡。

  荔莉接口道:「可心,你上次說收到我一張畫?」

  「哦,是啊,一張男子肖像,一個客人家裡資金出了點問題,拿來周轉的。」

  「男子肖像……」荔莉默默重複一遍,似乎想起什麼,追問道,「一張坐姿裸身是嗎?」

  謝雨濃聽見她的話,不自覺頓了一下,目光由荔莉看向陳可心。陳可心輕輕點頭,放下了咖啡杯,講:「就是那張,哦……我剛才還在理呢,就在後面……」

  「能不能——」

  謝雨濃的心提起來,搶白道:「能不能讓我看看?」

  陳可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多看了一眼荔莉,才說:「奧,奧……當然可以,我帶你們去。」

  展廳後段有一扇小門隱藏在牆體內,陳可心掏出鑰匙擰開那扇雪白的暗門,屋子裡的燈還沒關,謝雨濃看見每一台書架下都有暗軌道,因為白布罩著也看不見上面存了些什麼,大約也是些藝術品。陳可心來到其中一台書架前,轉動了書架側邊的把手,那架子就順著滑軌移動,分開了一條小道。

  陳可心一邊戴手套一邊沖二人禮貌地笑笑:「稍等,我搬出來。」

  荔莉忙說:「要我幫忙嗎?那張畫還蠻大的。」

  「沒事,有輔助滑輪。」

  「奧……」

  荔莉回過頭來,目光正巧瞥見謝雨濃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陳可心的方向,他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屋內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目光猶如跳動的火苗,又好像粼粼的湖水,是不安的,是悸動的,又是緊張的。她復又望去,心想,他一定很想念吧。

  畫布被揭開的時候,空氣中飛舞著許多細小的絨毛似的灰塵,荔莉和陳可心下意識捂住口鼻傾身後退了一步,只有謝雨濃,像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那裡,痴痴地看著那張畫,一動不動。

  陳可心喉嚨發癢,輕輕咳了一聲,眼睛卻始終好奇地盯著謝雨濃,直覺告訴他,這個人認識畫上的人,並且關係匪淺。他整理著畫布踱步到他的身邊,似不經意地講道:「前主人很愛惜,所以保存得不錯,只是相框磕壞了,需要重新裝裱。」

  謝雨濃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含糊的應答聲,陳可心側臉看他,注意到他複雜的眼神,還有繃緊的下顎與暗自抿緊的嘴唇。

  「謝先生,認識畫裡的人?」

  謝雨濃向前走了兩步,注視著畫中人低垂的眼眸,他並不看自己,滿臉的漫不經心,似乎昏昏欲睡,頭髮都有些亂蓬蓬的……當時暑熱正盛,他們在校園內走了很遠的路趕到荔莉的畫室,畫到後面,他有些累了,這個人困的時候總有一些格外的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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