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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明台清淨,心中一陣觸動,褚澤明整個人便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之中。
宛如置身於一片虛無,三千弱水將他包裹,古樸、遼遠的感覺溢滿全身。
半柱香後,本已納入身體內的琉光劍聽從著主人的心念,瞬間出鞘懸於上空。
一種滄桑、古老、垂暮遲遲的意蘊便自琉光劍上傳出,四周靈氣宛如水波般向外波動,然而下一秒,琉光劍遽然變了氣勢,綿里藏針,透露著恐怖而凌厲的殺機。
劍隨心動。
琉光劍空中飛舞,刀光劍影中,凜冽的劍意掃蕩天地。
竹葉隨著靈氣的波動肆意地飛舞,然後被劍光割裂,遍地飄零。
褚澤明睜開瞳眸,琉光劍周身淡紅色的波動陡然消失,四周一切重歸於平靜。
頓悟。
秋水劍意。
褚澤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漆黑深邃的眼眸璀璨奪人,映襯得他越發明艷動人起來——天道的寵兒,大氣運的眷顧者,並不是說說而已。
有這般機緣與天資,當什麼基佬為愛入魔。
追求大道不好麼?
這一刻,褚澤明越發堅定了要與世界意志鬥智鬥勇的決心。
他褚澤明寧折不彎。
離開竹林,褚澤明便又準備去藏書閣。好巧不巧,路上竟然碰見了鬼鬼祟祟的玄墨。
玄墨依舊背著他的小書箱,站在離書閣門口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將半個身子藏在樹幹後,不時探出頭往藏書閣的方向看,一副想進去卻又不敢的模樣。
褚澤明不動聲色地走到樹旁。
此時玄墨正好探出頭來,然後便看見面前一襲玄衫擋住了他的視線。
玄墨低聲道:「麻煩讓一下,你擋著我視線了。」
「玄墨。」
極其熟悉的聲音。
玄墨一僵,緩緩抬頭——穿著黑衣服的大師兄正低頭看著自己,臉上表情十分微妙。
玄墨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大師兄好。」
褚澤明望著玄墨,目光深沉道:「不是說出去歷練,短時間不回宗門麼?」
玄墨:……
他能說,是騙人的嗎。
褚澤明早就看穿了玄墨的把戲,嗤笑一聲,眼皮輕輕一掀,語氣不甚和藹:「是想進去看書?你陪師兄念了那麼多天書,今日便由師兄陪你看。多日不見,師兄甚是想念你。」
語氣十分的悠長婉轉,意味深長。
玄墨感到瑟瑟發抖。
「那個師兄……不不用……」話沒說完,玄墨便被拎小雞子一樣連帶著書箱拎進了藏書閣。
褚澤明道:「你要看什麼書,師兄給你去取。」
玄墨抱著自己的小書箱,結巴道:「不、不用……」
褚澤明的眼神宛如刀子般看了過來。
玄墨咽下嘴裡的不用,小小聲道:「那個,麻煩師兄給我取一本《清心靜氣訣》……」
褚澤明取了兩本。
給了玄墨一本,自己拿了一本。
褚澤明言簡意賅道:「念。」
玄墨欲哭無淚,這就是他躲著師兄的緣故!
抱著書吸了吸鼻子,然後玄墨打開小書箱,從裡面拿出來一大壺水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案上——幸好自己早有準備。
喝完了一壺水,書也總算念完。
玄墨小心翼翼地看著一臉深沉,意猶未盡的大師兄,問道:「師兄,我看完想看的書了。」言下之意,想走了。
褚澤明合上書,抬眸看了眼玄墨,一眼便看出了他眼底的抗拒之色。
——玄墨不想與自己共同進步。
麾下第一小弟對文盲大哥產生了抗拒心理,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這怎麼能行?
於是,在玄墨期盼求放過的目光中,褚澤明笑了。
「不想看書,那師兄便陪你去練武場修煉吧。以往師兄鮮少關心眾師弟的修行進度,導致你現在都還卡在心動期,久久無法突破金丹。身子骨也弱,除了念書其他都不願碰,是師兄的錯,以後不會了。」
褚澤明在笑,但是玄墨卻滿眼驚恐。
——穿著黑衣服的大師兄,笑起來好像個惡魔。
九清浩然宗的練武場弟子很多,但大部分是體修,赤身裸.體站樁子,每一個都有腱子肉大胸肌。
玄墨站在樁子中央,夾在一群肌肉猛男里,宛如一根可憐的豆芽菜。
他回頭哀求般看向褚澤明,「師兄,要不然我們回藏書閣念書?」
褚澤明坐在練武場外圍,抱胸靠在玄墨的小書箱上,目光核善,語氣充滿「鼓勵」地味道:「玄墨,好好修煉,師兄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守著你。」
玄墨:「……」
深吸一口氣,墊腳上樁子。
此時日頭高照,太陽很大。
玄墨屏氣凝神,運轉周身靈力裹住足尖,然後在木樁上飛快地移動,速度很快,肉眼幾乎能看見殘影。畢竟不是體修,沒一會兒,玄墨白淨的額頭上便溢出了細密的汗珠。
遠處樹蔭下,褚澤明懶散地靠在樹低,眯著眼睛看玄墨練習,不時出聲提醒玄墨:
「腳抬高一點。」
玄墨微吸一口氣,然後順從地抬腳。
「彎身,躲避——」
懶洋洋拉長了的調子傳來。
玄墨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