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柔軟的舌和唇糾纏在一起，嘖嘖的水聲無限放大，幾乎要蓋過音樂。秦堯嘴巴小含不住，下巴都弄濕了。
忽然，秦堯察覺到視線。
他發現包間裡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看，像是在觀看一場情/se表演。而他，就是被逼著上場的演員。
羞恥、憤怒、茫然，各種情緒像是被扔在秦堯大腦里胡亂煮。
「等，別……咳咳……大家都看著……」秦堯反應過來後，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手腳並用地推搡踢打蘇知遠。
蘇知遠跟感覺不到疼似的，竟然用力把秦堯壓在了沙發上，繼續追著他吻。
「蘇知遠！住手！我說了有人在看啊！！」秦堯從窒息般的吻中別開腦袋大聲喊道，臉都憋紅了，幾乎能滴血。
所有人，都在看他被男人強吻。
高雲霆本來含著瓜子傻在原地，聽到瘋了般的尖叫和歡呼才如夢初醒。
媽的，秦堯好歹是個直的，蘇知遠這是在發什麼神經？！
「喂！蘇知遠！」高雲霆衝上去，一把拽開蘇知遠。
蘇知遠看著瘦瘦高高，居然力氣這麼大，一時間都沒能拉開，「你不要臉，有人要臉！給我清醒點！」
秦堯大口大口喘息，驚魂未定地盯著蘇知遠。
對方似乎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眉骨投下陰影罩住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秦堯。秦堯不明白，這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也是。」高雲霆架著蘇知遠咋舌，給秦堯使了個眼色，「滾去洗手間洗把臉。」
秦堯幾乎是逃出包間的，把所有的揶揄和歡呼甩在了門後。
他來到洗手間，雙手緊握洗手池的邊緣，手背因為用力泛起了青筋。
蘇知遠剛才在幹什麼？！
他是不是瘋了？！
居然隨心所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他！！！
秦堯看向鏡子，裡面的自己滿臉通紅，嘴唇被磨破了皮，可憐兮兮地腫著，仿佛被人怎麼更深地蹂躪過。
他受夠了！他真的受夠了！！！
他是做過什麼，讓蘇知遠覺得就算當眾做那種事，他也無所謂嗎？
他把蘇知遠當兄弟，蘇知遠把他當什麼？鴨子嗎？你就算親個鴨子都得挑個沒人的角落吧！
秦堯抱住頭，忽然眼眶有點熱。
他媽的，真是操了！
等調整好心情，秦堯紅著眼眶從洗手間出來，卻發現蘇知遠已經等在外面。他雙濃稠如大霧瀰漫的眼睛不再偏執，又恢復了深不見底的黑。
他叼著一支煙，卻沒有點燃。拳骨之間紋著十字架紋身的手，正一下下撥動著打火機。
抬頭看見秦堯出來了，蘇知遠忽然愣住。
秦堯沒理他，和他擦肩而過。
蘇知遠什麼也沒說，只是收起煙，動身跟了上去。
就這麼無言地走了半路，蘇知遠突然開口說：「我道歉，確實是我衝動了。」
秦堯沒說話。
「最近看到一個山地自行車很好看，我買給你吧？」
秦堯沒說話。
「下個月的工資我給你翻倍，別生氣了，好不好？」
秦堯沒說話。
「為什麼她都可以當眾親你，我不可以？」
秦堯停下了腳步。
「學長，都到這份上，咱們打開窗說亮話吧。」秦堯轉過身來，「下個月我就不繼續做你跟班了，之前你這麼照顧我，謝了。」
蘇知遠皺眉。
「是覺得錢不夠多嗎？」
「和那個沒有關係。」
「那還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在賭氣？」
「我知道學長你看上我了。」秦堯突然打斷他，蘇知遠陷入了沉默，「每個月給我這麼多錢，也不是做慈善。我其實挺喜歡學長你這個朋友，但不是那種喜歡，所以我不能再……」
「秦堯，你是不是想得太複雜了？」沒想到蘇知遠開口，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次輪到秦堯愣住。
「我什麼時候讓你喜歡我了？」蘇知遠說，「你需要錢，我有錢，我的心思你也知道。我以為我們是互利互惠的關係，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有壓力呢？」
「什麼意思？」秦堯突然口乾舌燥。
「就和打工一樣，只要你願意忍耐，就可以拿到工資。你打工，難道是因為喜歡嗎？」
秦堯忽然有點站不穩腳跟。
他知道的。
他其實一直知道的。
蘇知遠是個對複雜感情不屑一顧的人。
只是這種冷漠對待別人的時候，秦堯還能置身事外。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麼叫疼。
秦堯以為蘇知遠看上他了，可自己不喜歡男人，只能把他當朋友。結果人家早就看透了，他們兩個就是交易，連朋友都算不上。
是秦堯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想高貴了。
「哈哈，原來學長是這麼理解的。」秦堯強笑兩聲，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也不想做。」
「非得走嗎？」
「嗯。」
蘇知遠沉默了。
很久很久之後，他抬起頭，平靜地微微一笑：「你之前說為了錢什麼都做，我以為你能接受這種事。抱歉，看樣子是我想錯了。」
蘇知遠覺得胸口有點燒，但是秦堯說到這份上，他也沒有了勉強的理由。本來就是交易，講求個你情我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