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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覺得胸口愈發的疼,還是忍著笑了一下:「陸北淮,那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學我嗎?學曾經那個施暴者?」
「那你跟我有什麼區別?」
脖頸倏然被放開,頃刻得到了空氣。
陸北淮鬆開手,打開儲物架的門轉身離開,周身充斥著低沉至谷底的陰鬱。
全然沒發現儲物間還坐在桌上的少年臉色瞬間白了。
蒼白得厲害。
宋且緩過那陣不適,才慢悠悠地從桌上下來,手摸得一手灰塵,邊吐槽著陸北淮邊走回去,不發火當他好欺負呢。
油鹽不進的東西。
……
嘀嗒,嘀嗒——
幾近天黑,窗外的毛毛雨飛濺在落地窗上。
下雨了。
天頃刻間黑得壓了下來,雨越來越大。
宋且在房間裡剛眯了一會就被雨吵醒,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結果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往森林走去,瞪大眼湊近再看了看。
那不是陸北淮??下雨了還去裡面做什麼?
他趕緊穿上鞋子跑出房間門,出門時正好碰上謝景初。
謝景初一把拉住急慌慌的宋且:「去哪,我都上來喊你吃燒烤了。」
「陸北淮去幹嘛?」
謝景初頓時啞然,眼神躲閃,像是在遮掩什麼。
宋且皺眉,見謝景初這個樣子頓時著急了:「別跟我說你們又欺負他啊?」
「你都發話了我們哪裡敢欺負他啊,就是剛才周鳴喊他去撿個樹枝,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他就去了。」
宋且想到陸北淮那個性格,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轉牛角尖,轉身往樓下跑去。
「宋且,你去哪裡!」
「去找陸北淮。」
森林的空氣中充滿著潮濕與泥土的氣味,雨勢來得洶洶,打在樹梢上滴落下更大的雨滴,顆顆砸在身上,四月末的涼意夾雜在這場雨中,與已經黑了天融為一體。
高大的身影早已經走離度假區域,走進了更深的森林深處,迎來的是越來越黑的地方,手中的樹枝被無情的隨意丟棄。
已經骯髒的鞋底徑直踩上樹枝,『咔嚓』一聲,將其踩斷,踏過往前走去。
沒有回頭。
淋濕了也沒關係,反正活到現在沒有一天身上是披著輕鬆日子的。
他沒有媽媽,羨慕人家有媽媽愛護的日子,也偶爾會想如果他有媽媽的話是不是會多疼他一些,是不是媽媽知道他被欺負的話會傷心,會替他出頭。
躺在醫院裡的爸爸他盡力了,已經是拼盡全力丟掉一切尊嚴賺了份來之不易的醫療費,如果還不能活下來,他也問心無愧。
反正有爸爸也跟沒有爸爸一樣,因為爸爸不愛他。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愛他,沒有人會關心他,就連出來也要受盡委屈,明明要下雨了還得叫他出來撿樹枝。
不會有人發現他走到了這裡,不會有人看見他一身濕透,還有點冷。
雨越來越大,已經成了瓢潑大雨。
「陸北淮!!!」
陸北淮的腳步一頓,『咔嚓』又踩斷了樹枝,從背後傳來的叫喚帶著迴響,他僵硬地扭過頭。
在大雨中,那道帶著手電筒燈光的單薄身影宛若從黑暗中走出來,披著光,這一聲叫喚讓腦袋嗡的停滯思考。
不對,是朝他跑了過來。
心臟這一瞬間重重落下心跳,跳得劇烈,跳得雀躍,跳得亂七八糟。
「陸北淮!」
陸北淮看著跑到跟前的宋且,這傢伙已經渾身濕透,在手電筒下,這張臉被淋得濕透,興許是跑得太急臉色有些蒼白,卻仰著頭著急望著他。
額前濕透的髮絲滴落臉頰,滿臉的擔憂,滿眼都是他。
直到那隻微涼的手握上他的胳膊。
「都下雨了你還跑出來做什麼?他們叫你去撿樹枝就撿樹枝嗎,你是傻的嗎,不會拒絕嗎?聽不出他們就是在耍你嗎!」
宋且喘息著,看見陸北淮那一刻才鬆了口氣。
他多怕這傢伙被自己剛才說的話給刺激到了,開始自暴自棄。
「你怎麼來了。」陸北淮淡淡問。
『嘩』的一下,頭頂撐開了大傘,呼吸聲在傘下像是隔絕了雨水的聲響,很清晰的落在耳畔,形成了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
手電筒垂放在腿邊,照亮著傘下小小空間。
宋且稍微將傘舉高一些,撐在陸北淮頭頂上,見他一臉淡漠落魄的樣子,臉上全是雨水,他把手電筒塞到陸北淮手中,踮起腳,抬起胳膊給他擦掉臉上的水漬。
「傻不傻,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們欺負你就跟我說,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雨還在下,水滴從傘沿滴答滴答而下,塞到手中的手電筒帶著餘熱,擦著臉的胳膊有點涼,耳畔又響起嘮叨。
「虧你長那麼大個,不是你說的嗎,現在你已經不用再看我們家的臉色,你想走就可以走,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也不用害怕你爸爸,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不敢再罵你的。」
「剛才我那樣說你如果你覺得不高興你反駁不就好了嗎?」
「選擇怎麼面對的只有你自己可以做主,誰能拿你怎麼樣?」
「陸北淮,你壓根沒把你自己放在心上。」
——陸北淮,你壓根沒把你自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