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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梔一愣,臉上遊刃有餘的面具差點碎裂。
唐韻悠哉悠哉地端起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很香。
初次見面的時候唐韻被顏梔打亂了陣腳,心裡各種猜疑層出不窮,完全被顏梔牽著鼻子走。現在她該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不再心存幻想,就算她和秦珏的相識籠罩在顏梔的陰影之下又如何呢?
秦珏的辦公室抽屜里珍藏著唐韻的舊物,這一年裡她們彼此陪伴經歷過多少風雨,顏梔憑什麼理所當然地在她面前擺出這副正室的架子呢?
她充其量,也只是前任罷了。
「我和秦總的事,就不勞煩顏小姐道歉了,其實我並不覺得困擾。」唐韻說。
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顏梔有什麼身份,能替秦珏道歉?
顏梔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唐韻這層意思,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顏梔明明算好了,第一次盛裝照面讓唐韻懷疑自己是替身,接下來一起吃飯讓唐韻自慚形穢。回去之後,唐韻應該想盡辦法去查明顏梔和秦珏的過往,或許會引起秦珏的厭惡,或許會默默垂淚,總之這時候她應該被打擊到搖搖欲墜了,甚至根本都用不著她開口才對。
然而唐韻似乎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好對付。
顏梔呷了一口咖啡,迅速轉變思路,打算把話挑明,不給唐韻渾水摸魚的空間。
她說:「我一見到你就全都明白了,你和當年的我很像,我不知道小珏她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覺得,這對你很不公平。」
顏梔依舊堅持稱呼秦珏為小珏,仿佛這時候改口,就坐實了她的某種失利一樣。
「興許秦總只是穩定地喜歡這個類型。」唐韻說。
顏梔輕笑,一副唐韻在自欺欺人的樣子,她搖搖頭,滿臉都寫著憐惜,說:「你能這樣想,也挺好的。」
「當年……」顏梔仿佛陷入回憶,「當年我和小珏是同學,但不是同一個系,新生見面會上我們抽籤一起登台唱了首歌,彼此就認識了。」
「那時候的小珏很不成熟,容易衝動,當然了,我也不成熟,我們兩個一拍即合,翹課出去看展旅遊,興趣來了就一起報名參加創業競賽,反正大學裡面沒人管,那幾年玩得很瘋。」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循規蹈矩的人,我以前沒有太多愛好,只喜歡畫畫,把我那些不循規蹈矩的想法畫在紙上,然後封存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沒想到,小珏一見面就看穿了我的本質,她說我就是一個人憋太久了,她可以帶我玩,帶我解放天性。」
「小珏是個很細心的Alpha,只要她放在心上,她其實可以把別人的感受照顧得很好。」
「當年是我不告而別,惹她生氣了,她記恨我,要報復我,都是我該得的。」顏梔說。
「但是唐小姐,你是無辜被卷進來的,你這麼年輕,這麼優秀,你值得一個真心愛你的戀人。」顏梔說。
「所以不管是我,還是小珏,都應該向你道歉。」顏梔鄭重道。
她翻開自己的手包,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面上推到唐韻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韻冷冷問。
難道唐韻在秦太太那裡都沒遇到「給我五百萬離開我女兒」的戲碼,要在顏梔這里遇到嗎?
顏梔柔柔一笑,輕聲道:「唐小姐別介意,這只是我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心意,希望可以彌補這一年來你身心各方面的損失。」
「謝謝顏小姐,我不需要。」唐韻利落地把那張卡推了回去。
「唐小姐,」顏梔不贊成地看了唐韻一眼,輕嘆了一口氣,繼續推心置腹好言相勸:「我知道唐小姐的家庭條件不寬裕,往後還有很多需要用錢的地方。小珏確實出手大方,但感情總歸是虛無縹緲的,人心易變,只有把資本抓在自己手上,心裡才踏實。」
「秦珏現在是在跟我賭氣,我當初不告而別確實傷了她的心,雖然我有苦衷,但我也能理解她的痛苦。她要逼我低頭,我也願意向她認錯,那之後呢,唐小姐你又該如何自處?」顏梔問。
唐韻明知道顏梔是在逼她知難而退,這就是這場鴻門宴的主題,她明明已經想好了要免疫顏梔一切宣示主權的說辭,但真當顏梔用那樣懷念的語調說起她不曾參與過的秦珏的曾經時,唐韻還是忍不住心裡發酸。
衝動而不成熟的秦珏是什麼樣子,張揚地放言要帶顏梔解放天性的秦珏又是什麼樣子?
哪怕說這些是顏梔的戰術,但唐韻還是會毫無辦法地順著顏梔預設的條件想下去。
秦珏其實根本沒必要帶她去給顏梔接機的,如果秦珏有心隱藏,唐韻根本就不會知道顏梔回來了。
秦珏是否真如顏梔所言,帶她去機場一起接顏梔,只是為了刺激顏梔,給顏梔一個下馬威,發泄她心中這些年的怨念?
那麼等她們二人說開,冰釋前嫌,唐韻又算什麼?
打住!
唐韻叫停自己的設想,一抬眼就發現顏梔一邊觀察她的神色一邊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顏梔是故意這麼說的,為的就是讓唐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