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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戀人間會出現的磨合期,亦或是不同作息帶來的衝突。我們兩個都不算容易激動的性格,平日裡說話的語氣多數也都是斯條慢理的,輕輕淡淡的,比起普通情侶間可能發生的爭吵,我反而更擔憂過近距離導致的不適與尷尬。

  好吧、好吧......會產生這些奇怪情緒的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罷了。

  比起我的胡思亂想,還被自願在醫院修養的鈴屋處於一種肉眼可見的愉悅狀態,復健之餘表現出了對裝點未來房屋的濃厚興趣,具體提現在每天午休時與我閒聊的話題,除了今天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以外,附帶上了對未來生活的暢想。

  平日裡一向天馬行空的他竟然格外反常地規劃著名:「出院之後一起去逛家具城好不好?我還沒有去過呢!唔——感覺好多家具要買呢,床啊,柜子啊......」

  啊,其實我也沒有去過。

  我默默地把這件事放入待做事件,但又想起來什麼:「最後我們選的是CCG提供的公寓住址之一,基礎的大件家具已經有了。」

  「哦哦!」

  鈴屋煞有其事地點頭:「但是其他東西肯定也要買——客廳里擺毛絨絨的毯子,這樣赤腳踩來踩去也不會冷......」

  面前人一副西子捧心、迫不及待的興奮模樣:「我也已經迫不及待了呢,好想快點去看看啊!嗯嗯!乾脆就出院那天怎麼樣?」

  即便康復治療非常順利,醫生也認同他的搜查工作與日常生活不會受到影響,但出於關切的私心,我還是稍稍問了一句,「剛出院就去會不會太累了?」

  「完全不會呢,不如說整天悶在病房裡不出門才會發霉吧,都要長蘑菇了呢。」

  他一秒也沒有停頓地搖頭:「那天反正應該也沒什麼事情吧......好想去啊——」

  漂浮的尾音在單人病房裡繞來繞去,如同拂過心頭的羽毛,我只得舉手投降,妥協著在行程安排上打了個圈。

  「下周出院就去逛。」

  「好耶!」

  他歡呼了一聲,親昵地靠了過來,雀躍的話語在耳膜歡快舞蹈。

  「......想買超級多的抱枕,臥室里要放,沙發上也要放......都買一對的!我和真子可以一人一個!」

  「在書房放一個大大的玻璃櫃,用來擺我們之前拍的照片,可以從之前的相冊里挑一些出來。」

  仿若有粉色的碎花與閃亮的星星環繞在他身旁,整個人都散出一股甜蜜的氣息。我跟隨他跳躍的思緒,在筆記上寫下一系列要購買的物件,不成型的憂慮被這些忙碌而新奇的生活瑣事沖得七零八落,在軀殼中呆不到一會兒就被甩至天外。

  「有露天陽台對不對!以後我們可以養很多很多花花草草,擺滿整個陽台,還可以養小貓小狗——真子一直很喜歡小動物對不對?」

  我輕輕嗯了一聲,小聲附和道,「是很想養一些啊......唔,不過還是算了。」

  雖然以前在學院裡也有少許養貓的經歷,但以我們兩個未來混亂忙碌的社畜作息,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照顧。

  「真子會想要養什麼樣的?」

  他看向我,吐露的音節像是被曬化的糖果,黏黏的。

  「唔,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流浪貓流浪狗那種的?」

  「嗯?為什麼?」

  「因為很好養活。」

  實際上眼前閃爍而過的畫面卻不是真正的貓咪,我有些心虛地摩挲起自己的指尖,努力尋找理由,「一般它們的生命力會更加頑強......不過說到底,我還是不大可能飼養寵物吧。」

  對於要承擔餵養生命的責任,我對此懷以最大的尊重與敬而遠之。

  「也是哦,按照真子的性格,如果在街頭看見可憐的被人拋棄的流浪小貓小狗,會猶猶豫豫地上去餵養、撫摸它,但是絕對不會收養它。」

  他頓了頓,「除非啊......」

  我被欲言又止的字句所吸引,看向他。

  緋色的眼睛像是紅寶石,晶瑩璀璨,點點磷火藏於其中,虹膜的紋路又如同魅惑著使人下墜的漩渦。

  我不由地接話:「除非什麼?」

  「除非、」

  鈴屋好似想到了些什麼一樣,姣好的面容上是□□真切的笑顏,短暫的停頓後又露出少許瞭然的狡黠。

  他傾過來,原本到處晃蕩的手拉住我下垂的衣角,輕輕拽了拽。

  「它長得超級漂亮,還會主動跟著你回家,一起生活。」

  什麼嘛——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唇角兀然泛酸,我無知覺地想要微笑。

  我也的的確確這麼做了。

  鈴屋止住暢想,嘴角同樣淺淺的揚起來,漂亮的瞳孔閃爍著,「真子也會很期待嗎?未來的生活?」

  「期待。」

  我如實回答,「你知道的,這是我一直嚮往的生活。」

  方才瑣碎而雀躍的話語隨之想像勾勒出的一幅幅畫面流轉在眼前。不止如此,我似乎看見了十六歲的我們、二十歲的我們、未來的我們相互扶持著的,模模糊糊地從遙遠的天光處走來。

  不是多麼跌宕起伏,波瀾壯闊,只需是如冬日暖陽,夏日露水那般的生活。

  平淡而爛漫。

  .

  沒想到的是,看似簡單的家具城購物規劃很偶然地落空了。

  與預料中恰恰相反,鈴屋在出院的那一天,從探望時間開放起便受到了CCG各路同事的各路祝賀,從零番隊到對策二科,熟悉的身影來來往往擠滿病房,甚至我到達時他整個人幾乎要被懷中的一束束的鮮花所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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