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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時英貼著馬頸,高聲對黑子叫道:“黑子!加速,我們衝出去!”

  黑子長嘶一聲,似在回應她,猛一提速朝著前方衝撞過去,“轟……”兩馬的胸衛撞在一起,對方馬匹的胸甲被生生撞癟下去,轟然砸到在地,霍時英豪氣一生,舉起丈尺長的馬戟,挑,刺,橫掃,大片人馬翻到,“衝鋒!殺!”吼聲層層傳過戰場,豪氣傳遍全軍。

  “黑子!加速,加速!”黑馬興奮的策踢狂奔,一人一馬如過無人之境,悍然殺出羌人的陣型。

  陰沉的天空中,一輪紅日從雲層中鑽出,掛在天際,遠處的枯枝上站著一隻老鴰,漠然的注視著下方血腥的戰場。

  霍時英帶著她的隊伍從羌人的陣型中橫穿而過,羌人輕騎的包抄戰術無功而破,兩方又隔出幾十丈的距離,羌人有片刻的茫然,霍時英掉轉馬頭,迅速集結出陣型。兩方短暫的對持。

  幾十丈開外,兩方將領隔空對望,那是一個魁壯的中年男人,面孔很白,眼神陰狠,霍時英冷冷的望著他,兩人幾乎同時舉臂高呼。

  “衝鋒!”

  “整隊!”

  霍時英一馬當先,手中的馬戟猛然刺出,長戟從羌兵的胸前洞穿而出,爆出一膨血花。

  “為我大燕,殺……”她身後緊跟著她的親衛,爆出驚天動地的回應:“殺……”

  殺聲貫徹天地間,更多的人聽到,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吼著回應:“殺!……”羌兵被震撼了,這支隊伍,兇悍而殘忍,他們似乎不怕死,毫不畏懼他們身上的重甲武裝,合身就敢兇猛的撞擊。

  慘烈在戰場上隨處可見血腥,曠野里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顫人心魄,漢軍中鐵錘,橫鞭飛舞,漢子們狂吼著到處血花飛濺,黑血滲地三尺,腦漿崩流,血腥而殘酷。

  霍時英帶著這支悍軍三進三出,兩千重甲鐵騎終於被沖的四散開來,死傷過半,輕騎的輔助包抄對他們毫無作用,受到的衝擊比重騎還嚴重,死傷更多。

  終於霍時英再次調轉馬頭,渾身浴血,狂吼而出:“絞殺!”她的血腥終於被全部激發出來,傳染全軍。

  “絞殺!”所有紅著眼睛的漢子們瘋狂的回應。這種壓倒性的氣勢,剩下的戰場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尖銳的哨聲一變,兩個側翼展開巨大的翅膀,包抄圍殲。

  羌軍的隊伍已亂,將領狂吼著:“整隊!整隊!”重騎笨重,陣型一亂再想整隊,談何容易,輕騎試圖突圍,但大勢已去。

  黑子狂奔而出,霍時英全身貼在黑子的馬背上,順手不知從誰手裡奪下一把鐵錘,黑子渾身血跡斑斑,汗出如漿,霍時英貼在它滑膩脖頸處,對黑子耳語:“黑子,我們衝過去。”

  黑子猛一提速,撒開四蹄如開弓的利箭飈she而出,戰場中央,羌軍的將領慌亂四顧,漢軍已經把他們包圍,自己的隊伍卻炸鍋了,都想往外突圍卻毫無陣型,他眼裡閃過絕望,親兵在他的耳邊狂吼,他什麼也聽不見,茫然四顧,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們戰無不勝的黑甲軍,他再一抬頭,眼睛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小黑點,瞳孔猛然爆縮,然後他的世界就剩下一片黑暗了,永遠的黑暗。

  羌軍的將領轟然墜馬,腦袋被一把鐵錘砸扁了,漢軍爆發出巨大的歡呼,羌軍徹底的亂了。

  夜晚清點戰場,漢軍折損過半,全殲羌軍五千人馬。

  此一戰,終於徹底驚動了在冀州的羌軍人馬,羌人開始在寒冬臘月里,出動大批騎兵對他們進行圍剿,但是讓人暴躁的是,這批人卻越圍剿越多,到了十二月底霍時英的隊伍已經浩浩蕩蕩的拉出了上萬的人馬。一萬騎兵橫行在冀州平原上,霍時英一場接著一場的硬仗打下來,她的目標不在殲敵,碰上人數相當的就硬碰硬的打一仗,人數太多了也要衝垮了對方的陣型再想辦法逃跑,不知不覺中她在很大程度上牽制了羌人在冀州整個軍事布防。而在這一場接一場的對抗戰中,她手下的這一批兵也終於被她練出來了。

  一過了十二月,時間跨進了新的一年,霍時英面臨圍剿的壓力忽然驟減,冀州的羌軍忽然開始收縮,派出去圍剿霍時英他們這支隊伍的羌軍忽然開始陸陸續續的撤回潁昌府和周圍的兩城,在渭水南岸的霍真終於率領四十萬朝廷大軍反攻了。

  新年是漢人的大節,每到此時,農民農閒,商人休市,官員沐修,舉國上下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都要湊出個像樣的樣子過年,大年三十這一天,揚州城裡放了半城的煙火,輝煌的煙花印紅了半邊天空,對岸的羌人紛紛舉頭望著這繁華的盛況,就在這煙火的掩印下漢軍反攻了。

  寬約二十丈的渭水河面上,鬼魅一般的忽然出現大大小小無數的船隻,第一個發現這些船隻的羌兵,驚恐的狂吼:“有敵軍!”

  羌人在渭水河畔駐軍五萬,隨著一嗓子嚎叫,軍營里立刻騷動了,羌軍將領提著靴子衝出營帳,看見四散亂跑的人,吼道:“怎麼回事?!

  有人慌張的跑來回報:“大人,對岸殺過來啦!”

  羌軍將領奪過一匹馬奔到江邊,此時江上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船隊,他驚恐的回身大吼:“吹號,迎敵!迎敵!”

  漢軍在對岸駐守了三個多月,毫無動靜,就在他們以為漢人麻痹了,害怕了,哪怕就是要反攻至少也要等到天氣回暖以後,可是麻痹的是他們自己,這從沒有見過的花花世界亂了多少人的眼,自從駐紮在這裡後,還有多少的羌人還想要打到對岸去?但是漢人反攻了,就在他們以為的最不可能的日子裡。

  十艘巨大的帆船跨過渭水,底艙的隔板轟然打開,戰鼓驚天動地的擂響,黑壓壓的騎兵發出巨大的呼聲,衝出船艙,呼嘯著沖入羌人的軍營。

  景德三年的最後一天,霍真親自壓陣,涼州三萬騎兵打頭陣,開始了絕對意義上的反攻。霍真這人是個資深的痞子,所謂痞子就有無賴的特質,他這人打不過你的時候絕不蠻幹,爭個義氣用事,他打不贏人的時候會避其鋒芒,等他養精蓄銳湊足了人馬再回來找你干,而且不打則以一打就要氣勢洶洶打你個狠的。

  四十萬大軍,霍真在渭水用沿岸搜刮上來的上千條漁船,搭起了無數條棧橋,一夜之間,殺過渭水,羌人駐紮在渭水邊上的五萬大軍被他連殺帶趕的退進了充州的州府,渝州府。

  渝州府人口二十萬,下轄十五個縣,除了京城外是整個中原大地上的第二大城,占地百萬頃,城牆延綿三十里,高達三丈有餘,厚有一丈,城內設東西兩市,十里長街,主幹道呈井字交錯,規劃合理,歷史悠久,多次經歷戰亂而屹立不倒,易守難攻。可惜羌人不會打守城戰,按理說這樣的一座大城,兵員充足的情況下守個十天半個月沒有問題,但是霍真三天就拿下了。

  霍真來勢洶洶,夾帶著絕對的氣勢,二十萬步兵層層圍攏渝州府,四個城門同時進攻,漢軍可不像羌人,歷來內戰打得最多的都是攻城、守城戰,投石車,巨弩,雲梯,撞車,輪番上陣。

  霍真親自站在陣前,連斬三員懈怠禦敵的高級將領,連著三晝夜的攻城,不惜人員傷亡,渝州城外死人的屍體摞起來有城牆高,一刻都不停歇的整整攻了三晝夜,終於在第四日凌晨踩著淹沒腳踝的血泥,走進了渝州城。

  正月初五,冀州下起了大雪,白茫茫的原野上,駐紮著一支軍隊,秦川在給霍時英生火烤肉,兩人盤腿坐在火堆邊,一人一口迎著大雪,喝著燒酒,馮崢從遠處走來,遞過來一塊布條,霍時英接過來順手把手裡的酒囊遞給他。

  馮崢接過來,仰頭灌了一口猛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一會的功夫他那張蒼白的臉上就通紅一片,秦川在一邊看他得咯咯直了,馮崢瞥了他一眼,仰頭又灌了一大口,霍時英看著他笑,低頭看手上的布條,上面就三個字:“可成否?”

  霍時英從火堆里撿出一根枝條,在雪地里戳了兩下,翻過布條在反面回了兩個字:“成了。”

  正月初十,霍真的大軍修整完畢,揮軍北上直指冀州。

  霍真這個人,雖不能說他是個有大才的人,但是說他有很好的大局觀和統籌性卻不為過,此番羌人入侵從整個戰略布局到時機的把握全部出自他的手筆。

  無論時間走到何時,只要人類社會還存在著階級的劃分,那麼戰爭和政治其實就永遠都只是少數人的一場博弈。

  霍真和新帝接觸不多,私交沒有,從羌人王庭傳出動靜開始,兩人通了幾封密信,於是一場從政治到戰爭的布局在兩人的默契下展開了。

  羌人是個兇悍的民族,但是他們卻沒有文化的積澱,他們的生存環境惡劣,人民生活疾苦,所以霍真給他們留了四個月的時間讓他們燒殺搶掠,當他們一窮二白來的時候,當然是殺氣重重,但是霍真根本沒跟他們打,他們氣勢洶洶的殺氣如打在空氣里,沒有著力點,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接下來他們就遭遇此生都不曾見過的繁華富庶,中原的繁華迷了他們的眼,溫柔鄉里醉人,數不盡的財富被運回自己的故土,當人被滿足後還有多少人還想殺戮,雖然他們的上層權貴還想著殺到對岸,入主中原,但是下意難通,只用四個月的時間不早也不晚,剛剛好夠消磨掉大部分人的意志,而也不夠羌人王庭在渭水以北站穩腳跟,最是恰當的時機霍真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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