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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上黑壓壓的飄著一片人馬,場面頗為壯觀,半刻鐘後,陸續開始有人登上海灘,每一個上岸的人皆是一人一馬,人都是衣衫襤褸,面色青白,在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但是每個人手裡都緊緊牽著自己的戰馬,上岸後就各自找到自己的隊伍,陸陸續續的不到半個時辰內,海灘上集結出了十個方陣。

  霍時英一眼望去,十個方陣和她的編制一樣,六百人為一個屯,總共十個屯,六千人,六千的人馬整齊的排列在海灘上,每個方陣前後皆有一個人呼喝著號令,維持隊形,秩序井然。

  霍時英想起她當初帶著三千人登陸時的混亂場面,和馮崢對望一眼眼裡都充滿驚愕。

  飛快的一匹戰馬奔到跟前,一個年輕人躍馬下地,單膝在他們的馬前跪下:“陳路領兵前來,參見霍將軍。”

  霍時英坐在馬上,看著下方低頭恭順的跪著的青年,過了片刻才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小人陳路,暫在軍中領軍侯一職。”

  霍時英肅然問道:“我走以後,是誰在訓練這支隊伍?”

  “回將軍,是雍州軍馬總督陳將軍。”

  馮崢大驚,轉頭望向霍時英,霍時英的眉頭瞬間緊鎖:“你是雍州軍里的人?”、

  陳路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卻每一句回話都條理清楚,吐字清晰:“回將軍,小人不是雍州軍里的人,小人入伍之前是被流放到雍州的罪臣之後,……小人以前是軍奴,是礦山裡的勞工。”

  霍時英沉默,片刻後才道:“陳路,我問你,你這軍侯一職可是由陳將軍任命的?可曾有委任狀,可有備案?”

  陳路始終埋著頭道:“是由陳將軍任命的,小人不曾見過委任狀,想來也是不曾備案的,陳將軍也說了小人只是暫帶此職,把六千人馬帶到霍將軍這裡,剩下的就都憑霍將軍斟酌安排了。陳將軍也說了這支隊伍,只有從將軍手裡過了以後,由您提供的改籍,升職文書才算得了數。”

  霍時英就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免了你軍侯一職,你可願意?”

  跪在地上的陳路似乎打了一個噔,但他馬上接著就道:“小人願意。”

  霍時英接著就道:“那好,陳路聽令,現命你為親衛屯屯長一職,親衛屯的編制是三百人,今後全由你參選。我希望在兩戰之後你能把人都給我選齊了。”

  “是!”陳路躬身領命,老實的退到了霍時英的身後。

  霍時英轉而又向馮崢道:“你趕快再任命三個軍侯出來,一人轄三屯,你自己暫領一屯我們剩下的這一千人打散了,分散到隊伍里去,把斥候屯,後衛屯的人補充齊了,原先的屯長先不要動,三個軍侯從那八百人里選,還有,馬上給上岸的人分發禦寒的衣服,天亮之前務必整軍完畢。”

  “是!”馮崢策馬飛奔而去。

  霍時英這邊處理完,那邊海岸上有一條舢板小船也靠岸了,來人裹著一身漆黑的水獺皮大麾,面白無須,帶著兩個隨從,身後跟著一匹馬,從舢板船上跳上岸。

  霍時英看這架勢,趕緊迎過去,來人老遠就向著她拱手客氣的招呼:“霍將軍,這廂有禮了。”

  霍時英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是個太監,也忙拱手道:“這位大人安好。”

  來人連說:“不敢,不敢。”

  來人走到跟前又是拱手道:“小人劉福財,任內務府的管事中,受人之託給將軍送來幾樣東西。”

  霍時英趕緊拱手客氣的道:“有勞您了。”

  那人笑起來有點陰陰的感覺,從身後的人手裡接過一樣事物遞到霍時英跟前:“將軍,您拿好了。”

  霍時英一看是個雕著海棠花的精緻匣子,接過來,打開一看,腦子裡就“嗡”的一聲,大了一圈,裡面滿滿的一匣子炒蠶豆。

  “啪”的一聲合上蓋子,霍時英拿著那匣子手裡就跟握著根火燒棍一樣,火燒火燎的。

  對面那獨特的尖利的嗓音,在這時聽來格外覺得刺耳:“讓雜家捎東西人還跟您帶了幾句話。”

  霍時英一聽,趕緊恭敬的躬身站好,劉福財挺了挺腰,抬著下巴學著某種腔調道:“送你一把刀,不是讓你供著的,是讓你殺敵的,將軍長於軍營,卻不想是如此拘泥迂腐,今再送刀一把,望能物盡其用。”

  接著又是一把長刀遞到手中,霍時英只好老老實實的接過來,剛剛準備垂手謝恩,不想那邊又說話了:“將軍莫急,還有東西。”

  不得已霍時英又抬頭,劉福財向著身後招手:“牽過來。”

  一匹通體黝黑,毛光水滑的駿馬被人牽著出現在霍時英面前,霍時英識馬無數,當下心裡就暗叫一聲:“好馬!”那馬在船上晃了幾天,卻不見萎靡之色,眼睛水汪汪的,是一匹剛剛成年的馬駒。

  劉福財道:“這匹馬。當真是萬里挑一,當初挑它的時候它跑的不是最快的,但卻是最有耐力的,而且還越跑越快,可日行八百里,當真是千里良駒。”

  霍時英看著那馬就愛,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頭問道:“可有名字了?”

  劉福財小聲道:“給您送東西的人說了,是專門為您挑的,讓您自己取名字。”話音一落,霍時英的手就又跟被燙了一下似地,刷的收了回來。

  於是霍時英就看著那馬心裡就有點膈應了,但她又實在是喜歡,挺矛盾,看著馬的眼神挺複雜,劉福財還在一邊問:“將軍可是要給它取個什麼名兒?您給我說說,我也好回去回個話?”霍時英心裡就更堵得慌了。

  就在這時候,旁邊忽然蹦出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這馬這個黑的,嘖嘖,一根雜毛都沒有,黑,真黑,名字里有個黑字才好,黑啥呢?”

  霍時英早就知道有人走近,知道是個當兵的,這人來人往的她也沒仔細注意,忽然一聽這蹦出來的聲音嚇了一掉,猛一回頭吼了出來:“秦川?!”

  “你怎麼在這?誰讓你來的?”

  秦川唬的猴子一樣往後一跳,指著霍時英道:“你別吼啊,我有將軍的手諭,你爹,你爹讓我來的。”

  霍時英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咬著後牙槽道:“給我回去,知道我來這幹什麼嗎?給我添亂啊?”

  半個月前秦川都還在跟霍時英彆扭著,霍時英從揚州出發的時候去軍營里找他,他當時正在跟人耍牌九,賭性正濃的時候,霍時英在帳篷門口喊了他一聲,他理都沒理,第二天霍時英走的時候也沒看見他,沒想到這會他竟然能自己跑來了。

  秦川歪著腦袋跟她扯:“你不是離不得我嗎,我正好跑來讓你看著放心。”然後他又正經了幾分繼續說道:“我跟你說,你別光想著你自己,你以為就你會揪心啊,我知道你在這我就安心啦?睡不好啊,也吃不香了,後來老子就想啊,算啦,老子就是是欠你的,非得來看著你,你個小王八蛋老子當初就不該把你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禍害老子這麼多年。”

  霍時英繃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一腳揣在秦川的腿上,沒再搭理他。

  霍時英沒再搭理秦川,轉過來跟劉福財道歉,劉福財在剛才他們鬧的時候也沒不高興,還笑眯眯的看真,挺有涵養的樣子,霍時英給他道歉,他也一個勁的搖手道:“沒什麼,沒什麼。”

  劉福財還想等著霍時英給那馬取個名字好帶回去,霍時英沒辦法只好說,她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這馬她看著就喜歡,隨便取個名字怕是可惜了這馬。所以容她再想想,劉福財倒是也沒催逼,客客氣氣的就告辭了。

  霍時英送走劉福財,這大冷的的天愣是出了一腦門子汗。

  霍時英在轉回來的時候發現秦川已經跟馮崢搭個上了,他這人是到哪裡都能混的明白的,知道要在這支隊伍里待住了,除了霍時英,馮崢也是要搞好關係的,就見他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伸到馮崢面前:“諾,你看嘛,將軍的手諭,我糊弄你幹什麼?”

  馮崢接過來一本正經的看了道:“恩,確實是將軍的官印,可上面只說讓你上船,沒說讓我們接手你啊。”

  秦川“嘎”的一聲就張嘴愣在那裡了,霍時英知道秦川不識字,估計信上寫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只好出聲道:“把他安排在親衛屯裡吧,我守著他也省的給你惹事。”

  馮崢把信折起來還給秦川朝霍時英走過去,霍時英問他:“隊伍整頓好了?”

  馮崢擺了擺頭,意思讓她自己看,只見遠處星空下,才短短的功夫,幾千人已經換好衣服,排列成兩隊頭尾相連,將近七千的人馬鴉雀無聲,霍時英心下感嘆,雍州兵馬總督陳慕霆戎馬半生,平定西疆戰功赫赫,果然是有真本事的,雖然他教的兒子不怎麼樣,但這帶出來的兵,這麼短的時間,這軍紀,霍時英自問這種手段她還要再修煉個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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