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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聞關好牛棚的大門,也沒什麼心思幹活了。

  他抱著黑娃的脖子,坐在牛棚的小馬紮上,靜靜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鐘,遠處傳來燈光和聲響,時聞意識到警方來了。

  他從窗台拿起手電筒,給旁邊如臨大敵的黑娃套上牽引繩:「黑娃,走。」

  黑娃立即跑到他腳邊,被他套上牽引繩後,跟著他往外走,時不時還仰頭看他一眼。

  夏夜,晚風呼呼地從他們旁邊刮過,剛長出來的草被吹得倒伏。

  時聞帶著黑娃還沒走出牧場,就見到公路上有人圍成了一個圈,人聲嘈雜,燈光混亂,警車像城牆一樣豎起在路邊,同時,時聞還聞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中夾著濃重的動物腥膻氣,他現在能夠肯定,受傷的絕不是人類。

  「誰啊——」

  時聞還沒走近,遠遠就有人大聲問道。

  「我是報警的人。」時聞帶著黑娃上前,「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對面有燈光晃過來,時聞微微偏頭,避免直射眼睛。

  燈光很快被撤下,對面問:「麻煩你了,那你過來吧。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時聞:「沒有,我是聽到我家的狗朝外面吠叫,又聞到了血腥味,才感覺到不對。」

  對面又問了幾句,奈何時聞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他就是感覺不對,簡單報了個警。

  他說著,走到了近前。

  一個俊美的高個子男人一下撞入了他眼中。

  此刻,其他正在忙活的人好像都被虛化了一樣,只有男人的形象格外分明。

  時聞的喉結動了一下,抬手打招呼:「燕教授。」

  燕克行微微點頭:「我就猜到報警人是你。」

  時聞解釋道:「我在牧場裡聞到了血腥味。」

  彼此打過招呼後,時聞順勢看向四周。

  只見人群中間有一隻長角、背黃、腹白的健碩動物,正臥在公路邊上。

  那動物臉上的花紋非常特別,猶如面具上精美的紋路,時聞看到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一隻雄性鵝喉羚。

  這隻鵝喉羚不知道怎麼受傷了,後半身血肉模糊,溫熱腥臊的血腥味就來源於此。

  時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看警方正在為鵝喉羚包紮,問道:「我能看看嗎?」

  邊上有人看了他一眼,回答:「可以。」

  時聞走過去,蹲在鵝喉羚面前。

  鵝喉羚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盯著時聞,長長哀叫一聲,看得時聞心中酸酸的。

  他摸了摸鵝喉羚的腦袋,感覺鵝喉羚的溫度比人類要高得多。

  鵝喉羚溫馴地低著頭讓他摸,在他收回手的時候,還低頭舔了他的手一下。

  時聞低聲問正在幫鵝喉羚包紮傷口的人:「嚴重嗎?」

  「不太清楚,得運回去找獸醫看看。」那人抬起頭,朝時聞說道,「這種大型獸類都比較頑強,一般不會出事。」

  時聞這才發現,幫忙包紮的人居然是弓疆,他穿著一身長風衣,時聞一時沒認出來。

  「是你啊!」時聞低聲問,「你們跟警方有合作嗎?」

  弓疆笑了一下:「差不多,接到消息的時候,我們正好在,就一起過來看看,順便採集樣本。」

  時聞:「還要採集樣本?」

  弓疆:「是啊,你看這一地的血,我們在地上抽一點,就不用給這小傢伙抽了。」

  時聞的目光落到地上,地上果然有個小小的血泊:「等一下會幹掉吧?你們要不要先抽?」

  弓疆:「我導剛剛採集過了。」

  弓疆說話的時候,給鵝喉羚換了一邊包紮。

  這次可能扯到了它的痛處,弓疆拿紗布的手一碰到它的身體,鵝喉羚立即掙扎了起來,用受傷的腿猛地往後飛踹。

  弓疆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公路上,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鵝喉羚的攻擊。

  下半身一脫困,鵝喉羚身子一扭,強拖著受傷的後腿,就要站起來逃跑。

  時聞眼疾手快,忽然伸手,一隻手抱住鵝喉羚的脖子,一隻手抓著它的角:「別動,很快就好了。」

  說話的時候,時聞用手摩挲著鵝喉羚的脖子。

  鵝喉羚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動作安撫住了,漸漸安靜下來,又臥回了地面。

  弓疆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剛剛來得急,也沒帶麻醉劑,幸好你能安撫它,要不然就麻煩了,它要是跑脫了,我們還真不一定能製得住。」

  時聞也有點後怕,不過還是說道:「不會的,你們這麼多人。」

  弓疆搖搖頭,蹲下來繼續忙活。

  包紮完了,他們將鵝喉羚轉移到鐵籠子裡。

  有時聞在,鵝喉羚沒掙扎,乖乖被推著進去了,直到關上插銷,被抬進後備箱,都很順利。

  弓疆拿出相機對鵝喉羚拍照。

  時聞看沒他什麼事了,後退一步。

  轉頭四望的時候,發現燕克行不知道什麼時候牽著黑娃的繩子,正在看著他。

  時聞快步走過去。

  燕克行將狗繩遞迴給他:「小狗很乖,叫什麼名字?」

  「黑娃,黑夜的黑,娃娃的娃。」時聞低頭看正歡快搖尾巴的黑娃,「它好像只有對你才那麼乖。」

  說著,時聞吸了一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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