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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畢竟是名義夫妻,有時怕外面的狗仔記者亂寫,葉夫人還是會做做樣子回到李家別院,把這齣夫妻恩愛的戲碼做足。

  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她遇到了謝二花。

  說起她們相見的那天,葉清容歷歷在目。

  那天她依然是按照慣例回來做戲,可是才停好車走進門,就看到大廳沙發上坐著個很年輕的漂亮女孩。她立刻就知道,這一定又是李宏傑帶回來的情人之一。

  雖然李宏傑的作為令人噁心,可是葉清容對他外面的那些女人卻沒什麼意見,畢竟李宏傑本來就是個臭雞蛋,又怎麼能怪蒼蠅非要去叮。

  於是她對沙發上的女孩習以為常,甚至沒有看清她長什麼樣,轉身就要上樓。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女孩卻叫住了她。

  「喂,你好呀~」

  說到這裡,葉夫人笑了起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囂張,我都沒見過像她一樣的女孩子。」

  「以前李宏傑的情人見了我,要么小心害怕,要麼假裝無視,偶爾有想挑釁的,我看她一眼就不敢了。」

  葉夫人提起陳年往事,看起來像是很開心:「我可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的女孩,又瘋癲又天真,有時候還很可愛。」

  謝寒:「……」

  這應該也不是什麼誇人的話吧?

  葉夫人口中的「謝二花」,和謝寒從別人那裡偷聽來的形象有很大出入,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

  在葉夫人眼裡,謝二花雖然只是個勉強有初中學歷、小小年紀就走出大山打工的女孩,性情中卻有著很多人不曾有的率真勇敢。

  她的眼睛裡沒有窮人對權力財富的渴求,也沒有那麼多虛情假意曲意奉承。

  她看花是花,見草是草,從不傷春悲秋,附庸風雅。

  在葉夫人眼裡,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值得用很多美好的詞去堆砌,「其實波斯菊不是我最喜歡的花,而是她喜歡。」

  「她說她覺得自己就跟這種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一樣,見風就長,隨隨便便就能活下去,命很賤。」

  葉夫人抬手摸了摸謝寒的手,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過去的女孩,「我一直很想告訴她,她從來都不是命賤。」

  謝寒睫毛輕顫,深吸一口氣,依然不肯放下執念:「可她還是要做小三。」

  這句話讓葉夫人眼裡漸漸浮出一層淚,她說:「是。」

  「她的確做了許多人眼中不道德的錯事,並不是我說不介意,就真的能替她洗白,抹掉她曾犯下的錯。」

  「可是小寒……」她說著眼淚順著瘦弱的臉頰落下,「你不能苛責一個……一個八歲失去母親,父親去世後被迫跟著繼母再嫁,又在十二歲被繼父猥褻、十四歲才逃出大山,獨自勇敢討生活的女孩做出這樣的錯事。」

  「因為沒有人教她應該怎麼活下去,甚至十三歲第一次來月經,她也只敢一個人偷偷地哭,以為自己要死了。」

  「一個沒有父母在身邊好好教導、沒有在學校接受完成九年義務教育、沒有道德約束的底層漂亮女孩,她該怎麼在社會生存?」

  「沒有人告訴她,愛上一個貪圖她年輕貌美的人渣應該怎麼及時止損,也沒有人跟她講什么女性獨立自主、自尊自愛的空話,她渾渾噩噩自己長大,好容易才能混到一口飯吃。」

  「直到她死的時候也才十九歲,還那么小,都沒來得及長大。」

  葉夫人拉著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她的確做了錯事,可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認為這對她來說,極其不公平。」

  「他們在背地裡說什麼,我管不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恨她。」

  「她把自己在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愛都給了你。」

  「你的媽媽是愛你的。」

  謝寒頭腦嗡嗡作響,明明生病的是葉夫人,可是頭痛欲裂好像被刀切開的人是他。

  葉夫人說,謝二花不是傳聞中那個唯利是圖的瘋女人。

  她還說,他的生身母親是愛他的。

  謝寒覺得這聽上去有些像故事,又覺得好像的確是故事,怎麼都帶入不了。

  他不覺得那個女人是愛他的,否則為什麼才剛出月子不久,就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從八樓跳下去。

  她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不帶著他一起走?

  如果愛他,又為什麼不為了留下?

  大人們所說的愛就只是口頭上的幾句敷衍嗎?

  謝寒想不通這個問題,一想就頭疼。

  人固有的觀念不可能瞬間改變,葉夫人也沒辦法將謝寒一直以來的認知推翻,貼心的給他留了時間,讓他自己消化。

  「今天就說到這裡,下次有空,我再跟你講點別的。」

  謝寒扶著沉重的腦袋點頭,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困了。

  也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謝寒就做了個奇怪的夢。

  他回到童年時李家大院,在迷宮一樣的花園裡彎彎繞繞,忽然看到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

  她轉過頭來見到他,把手裡的灑水壺輕輕放下,對著他輕輕招手:

  『小寒,過來呀~』

  第八十六章

  八十六

  第二天下了一場大雨。

  謝寒站在窗前木呆呆的看著外面, 那顆梧桐樹在狂風暴雨的洗刷之下,掉了不少新長出來的嫩葉,遠處街道上的各路行人步履匆匆, 即便打了傘也無濟於事, 身上照舊濕了通透, 誰也不顧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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