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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言真靜靜的聽完她的話,有些疑惑的問:「我為什麼要別人為我遮風擋雨?」

  「南月,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他輕聲嘆氣,「無論你還是我,我們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不再是小時候需要關愛保護的孩子。」

  「我一個人走到現在,過去不需要被庇護,現在也不需要。」

  「我和小寒在一起很快樂,不管你信不信。」顧言真真摯的看向面前情緒低落的阮南月,說:「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他給我提供事業生活的助力。」

  「他就算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我也高興。」

  顧言真也說不清為什麼喜歡謝寒。最初的確是因為外貌,可是再美貌的皮囊看多了都會膩味,所以一定還有別的什麼東西,驅使著他持續對謝寒保持著那份獨一無二的熱情。

  「同樣,我相信小寒也是這麼想。」他望著阮南月,想得卻全是謝寒:「他不需要我的保護,也不需要我為他規劃他的人生,然後自以為是的替他遮風擋雨。」

  「南月,我以為你應當能理解的。」

  別的女人是什麼性格,顧言真或許不了解,因為他沒有深度交流接觸過。但阮南月不一樣,他們是一起成長起來的,真正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他知道阮南月過去「乖乖女」表象之下一顆極度不平凡的野心。

  他知道阮南月從不是安於現狀,以父母家庭為後盾,然後按照所有人預設的那樣。進入家族企業效力,或者聽從安排,為家族聯姻,一步一步成為大眾傳統意義上的「成功女人」。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遙遠的天空之外,骨子裡的不安分讓她渴望脫離現有的安穩富足的生活,去往更廣闊的天地。

  阮南月怔怔出神,忽然輕聲說:「是啊……」

  她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曾數次深陷囹圄險些喪命,可是沒有一次,她是靠著別人的保護走過難關。

  她和顧言真都是各自領域裡成熟堅強無所畏懼的大人,為什麼她卻希望顧言真的結婚對象能為他提供庇護,生活在溫暖的花房裡。

  「當初我鼓勵你出去,也是不想你留下來鬱鬱寡歡。」顧言真輕聲說,「我無法忽視,那時你說起俱樂部的邀請函,眼裡那麼的期待。」

  阮南月也不能忘懷,她終於忐忑的問出了一直不敢問的話:「那……你恨我嗎?」

  「那時我明知你那麼艱難,只要我點頭,哪怕只是假結婚,你後來的路也能好走很多。」

  「但我卻自私的拋下你一個人走了,把你丟在這裡,面對那麼多風雨。」

  這也是阮南月多年來不敢面對的事。她說不清這次回來,對顧言真的感情到底是愧疚多一些,還是她以為的「喜歡」多一些。

  「為什麼要恨你?」顧言真神色柔和,「你從來沒有義務必須為我做什麼,即使我們是好朋友。」

  「何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叫自私。」

  阮南月喉嚨低低地發出一聲哽咽,她習慣性的低頭摸著口袋,無措的問:「我、我能抽根煙嗎?」

  顧言真點頭,「當然。不過煙還是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阮南月急於掩飾內心的顫動,她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在煙霧繚繞中狠狠吸了一口,等待情緒緩和。

  「不管怎樣,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阮南月低聲說,「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出於自以為是的關心也好,或是不可言說的私心也罷,她總之是做了不光彩的事,這點無可辯駁。

  「你是應該道歉,但不是對我。」顧言真拿起酒杯和她輕碰,「小寒被你嚇到了,他以為我真的會不要他。」

  阮南月叼著煙想起那天早上謝寒被自己的話氣到昏迷,臉上一片苦澀:「我會跟他道歉。」

  說到這,她深深嘆息:「那孩子挺不經逗,看起來兇巴巴的,其實就是紙老虎,一戳就破了。」

  「那天看他倒下去,我其實就已經後悔了。」阮南月低頭看著手指間夾著的香菸,輕聲說:「再後來看到你跑過來把他抱走,我又忽然覺得……」

  「我就像是小時候,咱們一起讀過的故事裡,那個討人厭的反派大巫婆。」

  顧言真被她的形容逗笑:「你怎麼會是巫婆?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士。」

  小時候一起玩遊戲,阮南月總是要求自己一個人扮演王子和勇敢騎士的角色,柳岸明來演惡龍,於是最後能演公主的就只有顧言真。

  「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不會犯錯。」顧言真寬慰道:「哪怕你做了錯事,也沒什麼關係,不要用那麼嚴苛的道德約束自己。」

  「人生一世,誰不是為自己而活?」

  阮南月吸了口煙,垂眸將菸蒂摁在菸灰缸里。

  再抬頭時,眼裡恢復了清明。

  她說:「我寧願你生氣和我大吵一架摔門而走,然後永遠不再見我。」

  顧言真點頭,誠懇的說:「來之前的路上,我的確在腦子裡幻想過。」

  「不過推開門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放棄了。」

  「我們其兩個人其實很像。」他慢條斯理的說:「所以我們根本吵不起來,因為都太理性了。」

  合作謀不合則分,沒什麼事是值得大吵一架的。

  阮南月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明明滅滅火光中,她長長舒了口氣:「過幾天我就要走了,到時你和小謝去機場送我一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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