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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努力平復氣息,這人間世道,可真是好人沒好報,妖力散盡,神魂也殘缺,終究是負了他那一顆熱忱無私的赤子之心。
「師父,至少殘魂還在,慢慢養著……師兄還能求個轉世。」一個女修倒是樂觀,扯唇笑了笑,坐到掌門身邊出聲安慰,只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那你此次來江州城,只是想見我們一面?」掌門輕輕搖頭,苦笑一聲,轉頭又看向桑昭。
「不。」桑昭搖頭,從掌門手中接過聚魂燈遞給江厭收好。
又將氣運的事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屋內眾弟子面面相覷,掌門說出的擔憂與柳芽所想別無二致,桑昭只笑了笑,說自己一定要去,去一趟才不留遺憾。
至於那仙君如何處置,她管不了,至少她不能看著三界蒼生覆滅而什麼都不做。
「也好。」
掌門囑咐桑昭一切小心行事,桑昭笑著答應,隨後與江厭一起辭別百草閣眾人,直奔青雲門而去。
這一路上,桑昭途經不少小宗門。
渡劫期的修為,無需她刻意打聽,也能被動獲取許多信息,譬如宿星峰已成無人之地,峰上的弟子分別投靠到逍遙峰和玄清峰。
掌門身死,於是玄清峰取代了宿星峰原本的地位,眾人重新推舉出了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作為新任掌門,顧濟塵整日待在玄清峰主殿裡養病,不干涉俗務。
神仙親臨,青雲門雖然元氣大傷,卻依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他宗門也不敢隨意挑釁,反而上趕著送帖請求拜訪,希望一睹真仙風姿。
但任平生一心只在輔佐天道之子快些成長,對於不必要的拜訪,毫不留情地拒絕,眾人也不敢有異議。
桑昭一路向東,一路聽眾人將任平生傳得神乎其神,驀然便想到那日宿星峰之巔,她拼死的全力一擊卻被人如此輕而易舉地打散。
仙凡有別,跨過天門之後又能擁有怎樣攪弄風雲的強力?
可即便如此,上界之人發居然還要仰仗這身在下界的氣運之子。
崑崙鏡消失,縱使上界神魔法力無邊,第一世的時候,三界還是歸於混沌。
桑昭不願細想。
等真正到了青雲門的時候,仰頭見初次拜入宗門時候的那三千級白玉階,高不見頂,只遙遙可以窺見最上面瓊樓玉宇的半分殘影。
兩次所見場景剎那間重合。
只是,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桑昭視結界為無物,悄無聲息地潛進去,江厭懶得應對任平生,隱去氣息,化作小蛇纏上桑昭手腕。
重新踏上宿星峰,此地寥寥無人,桑昭藏得很好,在逍遙峰和玄清峰之間糾結一陣,她決定還是先去玄清峰找阮青絡和任平生。
至於利用上官長老手令鬧出來的亂子,桑昭決定先緩一緩再去告罪,畢竟氣運之子一事干係重大。
落地玄清峰頂峰,滿地清白,桑昭匆匆一眼,瞥向玄清殿,靈識探出,卻沒有發現阮青絡和任平生的蹤跡。
還沒動作,卻見顧濟塵踏著風雪忽然現身。
依舊一身白衣,只是面色有些蒼白,鬼門關一趟,雖有仙草起死復生,想必也虧損嚴重,境界跌落都是最保守的。
「阮青絡和崑崙山仙君在哪兒?」桑昭眸光平淡地望向他。
宿星峰上一戰,青雲門死傷無數,她原本已經將他斬殺,偏偏顧濟塵命不該絕,連死了都還能復生。
桑昭不想再緊追不放,師徒一場,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真的應了最初那一句,弟子鬩牆,甚至是師徒鬩牆,一切到此為止吧。
等她解決完阮青絡偷換氣運一事,便與這群人再無瓜葛。
顧濟塵的身影在風雪之中顯得有些迷離,頗有遺世獨立的韻味,聲音也不似從前那般冰冷而威嚴,反而有一種奇怪的溫和,「總角之交,舊日恩怨,你非要與你師姐不死不休是嗎?」
桑昭靜靜看著他,心中波瀾不驚,還是覺得有些疲憊。
「我與她已不是同門,稱不上師姐。」
「再有,舊日恩怨……你可知江州城天罰一事因何而起?若我說是她一家合力調換了我與她的氣運,擾亂天道,又當如何?」
桑昭有時候會想,這天道之子的光環太奇怪了,怪得有點像天道縱容和寵溺,無論誰靠近,都忍不住對擁有光環的人生出好感。
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真正的救世者不說歷經滄桑和磨難,至少不應當如此一帆風順,有求必得。
「對天立誓那一日,我與阮家斬斷因果,氣運調換被強制中斷,此事驚動天道,所以降罰。」
「宿星峰地牢那一次,阮青絡主動帶我深入,趁無人之時在那隱蔽處,繪陣完成了最後的氣運調換。」
「調換氣運的禁術非下界之人可以掌握,我只是想來找她問清楚。」
一條一條,桑昭說得直白,少有情緒。
顧濟塵一怔,正想張口問桑昭要證據,可眸光相接的剎那,風雪漫漫中眼前卻似乎走馬觀花,嘴唇翕動,質問的話卻像是被從前的光景的一幀一幀堵在喉嚨。
宿星峰山巔上那一劍,便已經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也斷了他與這塵世的關係。
「他們外出探訪秘境,至今未歸。」
顧濟塵手中掐訣,將靈力注入傳訊玉符,給阮青絡和任平生發去訊息,簡單講述了桑昭現身玄清峰詢問天道氣運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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