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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我們的問題。」管事的人站在最前,「小於不管怎麼樣,我們這邊都負責。」
杜楠啞著聲:「先看吧。」
「就是楠哥,後面你別不跟我們合作了啊。」那人低著頭說。
杜楠擺擺手,盯著手術中的提示燈,忽然問:「他來多久了?」說完,指了指呆坐著的姜清晝。
「我們剛到沒多久就來了。」
旁邊蹲了個愁眉苦臉的人,也開口:「我們剛到半小時,他開車來的,賊響。」
姜清晝無聲無息地坐著,也不看提示燈。
一瓶礦泉水遞過來,杜楠表情說不上愧疚還是其他,有點不忍心地說:「喝點水。」
姜清晝沒看他,語氣陰測測的:「不用了。」
杜楠在他旁邊坐下,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口,清醒過來。
「你為什麼讓他做這些?」姜清晝問。
杜楠感覺到氣勢洶洶的質問,忍了忍:「你別太擔心,醫生說了沒有危險,取一下血塊。」
姜清晝轉過頭,神色有點陰狠:「那如果是頭呢?顱內有血塊,你想讓他死嗎?」
杜楠被吼得語塞:「…不是,我是說你別難受。」
姜清晝表情平緩下來,看了他幾秒,嘴角抽動幾下,聲音很冷:「以後你別找他。」
「姜清晝。」杜楠有點忍無可忍,「我說你了解情況嗎?你在這跟我發什麼火?」
姜清晝目光陰沉地看他,沒說話。
「這活也是他想乾的啊。」杜楠忍不住說,「他缺錢啊你不知道嗎?」
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混進暗紅的提示燈光,一點一點刺激著姜清晝身體裡那些脆弱的偏激和狹隘。
「你什麼都不清楚,在這管他做什麼。」杜楠話趕話地說,「你先能把你媽那點事兒解決了再說,好吧?」
姜清晝心底的怒火被澆滅了,表情很空。
杜楠被他的臉色嚇了跳,改口:「不是,我是想說你別這副樣子,好像於叢怎麼了,行嗎?」
提示燈轉綠,發出極小一個嘟聲。
姜清晝下巴繃得很緊,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杜楠手裡的礦泉水瓶晃了兩下,濺出一點水。
於叢緊閉著眼,臉色同樣蒼白,嘴唇乾裂,毫無動靜地躺著。
姜清晝握著床沿,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臉上倒是無波無瀾。
杜楠跟在他身後,鬆了口氣。
移動病床的滾輪在地上摩擦出陣細響,半天才往前挪動了一點。
孤身推著床的護士有點無奈,她看了看姜清晝通紅的眼眶:「這位同志,麻煩你松個手,我要把他推到病房裡。」
杜楠很尷尬地把人拖開:「抱歉,抱歉啊,請問醫生在哪?」
護士說:「還在裡面,馬上出來。」
姜清晝的目光還黏在於叢的臉上,眼神有點空洞,杜楠拍拍他的肩:「先等下醫生,一會再過去。」
手術室上方的提示燈徹底滅了,走出來個十分年輕的醫生,頭髮全盤在手術帽里,表情很輕鬆。
「你們是家屬?」她隨手摘下手套。
姜清晝下意識看了眼,橡膠手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血漬。
「我是他朋友。」杜楠搶答,「他是家屬。」
醫生抬眼看他,語氣平直:「沒什麼大問題,麻醉還沒過,明天再觀察一天會不會出血,沒事就可以走了。」
姜清晝艱澀地說了聲謝謝,儘量讓聲音聽上去平穩。
第111章 111
杜楠跟他肩並肩在病房裡坐了會,有點受不了似的:「你要吃什麼早點嗎?我去買點。」
姜清晝遲鈍地看他:「不用。」
「那要不你去休息一下?」他總覺得姜清晝的臉色不對,「我給你定個房間?」
姜清晝瞥他一眼,表情像是在罵人。
杜楠想了想,說:「說麻醉得等到下午,你盯著他也沒用。」
姜清晝最後說:「不要說話了。」
杜楠被噎住,過了好一會才點點頭,壓著嗓子說:「你倆是真的配。」
姜清晝乾脆地站起來,走出病房:「你還是去吃早飯吧。」
尾隨他出門的杜楠有點無語:「好吧。」
「不用給我買。」姜清晝皮笑肉不笑。
單人病房安靜得過頭,連中央空調的動靜都變得明顯,外面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清脆欲耳。
童曼走進病房時,正午的光線格外刺眼,於叢陷在被子裡,只能看見小半張臉。
床邊坐了個人,身影很挺拔,肩平背直,拿著個濕潤的棉簽,正俯身給於叢擦拭嘴唇。
她沒出聲,看了一會,覺得對方手腕抬得太高,很費力的樣子。
等他換了根棉簽,童曼才出聲:「你是於叢的朋友?」
姜清晝動作頓住,回過頭來,臉上閃過點慌亂:「嗯,麻醉要下午才過。」
童曼把手裡的保溫杯放下,語氣很溫和:「那你讓他睡吧。」
姜清晝手忙腳亂地把棉簽放下,站起來。
「你也別在這裡呆著。」童曼笑了,眼邊的皺紋很明顯,「我們去散散步。」
醫院外可以散步的地方不多,住院部和門診樓臉對著臉,中間有塊草地,四仰八叉地鋪了石子路,算作個花園。
童曼領著姜清晝兜了一圈半,還是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