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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風一下一下撞在車窗上,發出嘶吼,而姜清晝在此保持了最為長久的沉默。

  於叢被拉到工作室時還沒睡醒,大二的暑假在昏昏欲睡里過了大半。

  寢室只剩他和杜楠,一個忙著參加各種只有榮譽的社會實踐,一個忙著和姜清晝沒日沒夜地廝混。

  工作室在二十多層,落地窗能開一半,晴朗時能看清江對岸。

  於叢手裡抱著姜清晝的工具箱,有點茫然:「又要刷牆?」

  在角落裡給手機充電的人十分不滿地跳起來。

  王潔說:「小於,我就是這種形象?」

  於叢迷惘地看看姜清晝,發現他渾身隱隱散發開心的氣息。

  王潔沒等他回答,把充電器一拔:「正好,你們都在,我說個重要的事。」

  辦公室里空蕩蕩的,連張桌子都沒有。

  「我準備出國了。」

  王潔說完,姜清晝皺了下眉,不太理解。

  於叢後知後覺地問:「那這裡是幹嘛的?」

  二十二樓被電梯間隔成了四塊地方,姜郁善支持的這間面朝東南,是面積最小的辦公室。

  「他要開工作室。」王潔指著姜清晝。

  與此同時,姜清晝問她:「你怎麼要出國了?」

  於叢有點懵,回憶了幾秒,王潔常出國,大多數旅程里還會義務幫姜清晝做代購。

  「就正好唄。」四下空空,沒東西讓她捏在手裡掩飾心虛。

  姜清晝懷疑地看她:「又是因為誰?」

  王潔表情垮了,帶著被揭穿的不好意思:「就上次跟你說的那個。」

  姜清晝很不認同地看她,忍了半天,最後說:「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王潔在油畫系吊不上不下四年,沒成為優秀學生,也沒變成誰的心腹大患,芳齡二十二,下定決心跟著女友一同異國求學去了。

  她帶了支於叢不認識的酒,包出一束花似的形象,自然地遞給他。

  「你不是衝動就好。」姜清晝瞥了眼那瓶酒,不知道她是慶祝還是告別。

  於叢呆了很久,雙手捧著她的禮物,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無聲的傷感。

  女朋友在散夥飯上慣例沒有出現。

  王潔傾慕多年的那個女孩並非不存在,只是害羞得有點過頭。

  於叢在刷牆小分隊的桌上最終看到了那個人的照片,從他的角度看上去並不出眾,甚至對比王潔的神采飛揚顯得很普通。

  那瓶酒從荒蕪的辦公室被帶到了餐廳,倒出來幾乎沒有泡沫,於叢喝了半杯,臉上泛起酡紅,有點集中不了注意力。

  於叢遲鈍地感覺到姜清晝在桌面下握了握他,問他:「想回去嗎?」

  他懵著搖搖頭,過了幾秒又問:「回哪裡?」

  姜清晝停了下,低聲說:「家。」

  那地方不能算是他們家,起碼於叢不算清醒的時候也這麼認為,只是姜清晝外公留給他的、靠近通大的某個房產,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個鄭重過頭的禮物。

  姜清晝在三個月前搬了過去,策划起了脫離姜郁善的行動。

  於叢去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屋子裡的用品只有一套,正如他對姜清晝和母親到底住在哪裡不感興趣,對這個地方他也一無所知。

  「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姜清晝牽著他,在屋檐的陰影里和王潔告別。

  王潔揮揮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姜清晝臉色不太輕鬆,想了一會,還是沒再說什麼。

  回去的計程車里充斥著劣質的香氛氣味,姜清晝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於叢和他肩抵著肩,好像自言自語:「你覺得她這樣不好嗎?」

  姜清晝語氣平常:「不是絕對的好不好。」

  「她因為別人才決定出國深造。」於叢頓了幾秒,「你覺得這樣很不好?」

  「覺得不太合適。」姜清晝儘量客觀。

  於叢有點低落:「我覺得很好。」

  「為什麼?」

  老舊的計程車發出奇怪的轟鳴,於叢眼神清明,看上去很亮:「沒為什麼,如果是你,我也會去的。」

  姜清晝反應了幾秒,緊蹙的眉頭鬆了一點。

  王潔去機場前,給姜清晝送了張寬敞的原木桌,微微呈梯形,木質很漂亮,運來之前已經擦了木蠟油。

  老黃沒來散夥飯,一散夥就邀著姜清晝隨他去參加首都的藝術交流會。

  姜清晝從沒在暑假有過忙碌的感覺,第一次忙起來還有點新奇,在機場送完人,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個東西。

  他穿的長褲垂感明顯,襯得腿部線條十分養眼,東西還在口袋裡時於叢就看清了,是兩把有點大的鑰匙,串在一起。

  「這個給你。」姜清晝很強勢地把東西塞到他手裡,又摸了下鼻子。

  周圍機械的播報音夾雜起此彼伏的飛機轟鳴,甚至還瀰漫著不明顯的離愁,於叢聽到自己不規律而洶湧的心跳,在不怎麼浪漫的此時此刻做了個決定。

  決定嘗試了解一下姜清晝在學校以外的東西。

  在二十幾樓的辦公室已經收拾得大差不差,騰出了中央的大片地方,放王潔送來的禮物。

  於叢怔怔地打量周圍,聽見姜清晝問:「你覺得桌子放哪好?」

  他說完,指了指窗邊,又指了指原處。

  於叢語氣有點木:「我不懂,你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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