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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潔冷笑一聲:「這是項目的事嗎?」
「他跟姓姜的在一起?」杜楠語氣很急躁,「你給我個定位,快點。」
主路的人多了起來,連路燈都架得更高。
「大哥,你能別管了嗎?」王潔說得直接,「這都什麼時候,你又不是於叢他爸,別管了。」
聽筒對面沉默幾秒,杜楠語氣很低:「他倆要再搞到一起,我不放心。」
「晚了。」王潔招手攔了輛黃色的計程車,「他倆這麼多年沒和別人搞上,這回肯定要搞上。」
杜楠反問:「你怎麼知道於叢沒跟別人搞上?」
「跟你啊?」王潔顯然不信。
杜楠有點煩:「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我喜歡女的。」
「知道。」王潔捂著手機,報了個酒店地址,又回頭吐槽,「但女的不喜歡多管閒事的。」
「……你有毒吧?」
「那問你,於叢跟別人搞上了嗎?」王潔無視前排司機有點詫異的表情,「男的,女的,有嗎?」
杜楠隔了一會才說:「沒。」
「是吧?」王潔說,「你以為拍電視劇呢?你是不是特想有個吊打小姜的高富帥跟於叢搞在一起,氣死我們?」
「就不能是女的嗎?」杜楠問她。
王潔語塞,驚覺和男人的思維永遠無法在同個頻道:「你還敢說我們迂腐!我看你才迂腐,快入土了。」
杜楠嘖了聲,沒反駁。
「掛了啊。」王潔最後說。
「你還沒給我地址啊?」杜楠說話像個放心不下的老父親,「我接他。」
「姜清晝又不會把他吃了!殺人犯法。」
杜楠反駁:「那萬一呢?」
王潔忍無可忍,摁了掛斷,往前探了點身子:「師傅,這段不拍,麻煩快點。」
司機沒聽全,戰戰兢兢地在後視鏡里點頭。
客廳的燈是柔白的,溫和而朦朧,從頭頂傾瀉下來,寬厚地審視著空間裡的一切,默許了長久的死寂。
於叢站了一會,十指指尖和右腳踝都有點麻木,大概是酒精的作用。
他沒見過姜清晝喝醉。
姜清晝應該喝了很多,但身上還是涼的,在計程車上偶爾碰到手背,還是冰涼的,下車的時候步伐還是很連貫,只是手腳有種生硬的不協調。
於叢側過頭,看著他閉得很緊的眼睛,有點魯莽的氣息。
他帶了些吃力地猜著姜清晝裝醉的原因,大概是不想面對老黃和王潔,甚至是自己。
於叢靠近了一點,輕聲問:「你難受嗎?」
沙發上支棱著腿的人沒動,眼皮不明顯地抖了一下。
「你要是不難受,我就走了。」於叢聲音有點沙啞,「還是你想喝水,想喝水的話,就點點頭。」
隔了幾秒,姜清晝眼皮下方滾了滾,慢慢點頭。
於叢吸了一下鼻子,輕著手腳去倒水,沒管姜清晝沒理由的個人習慣,找了個玻璃杯給他。
姜清晝睜了眼,目光有點深的看著他。
於叢回頭的時候腳步頓了下,右腳隱隱發疼,胸腔跟著命運安排好的節奏震盪起伏。
雙目相視,連呼吸聲都莊重起來。
於叢臉色很靜,看著姜清晝有點明艷的、發紅的眼睛,暗自完成了短暫心動,把水遞過去。
姜清晝注視著他,眼睛沒眨,把水喝乾淨。
「那我走了。」於叢看著別的地方,被拽住了手腕。
姜清晝的手還是涼的,攥得很緊。
他下一句話沒能說出來,被紅著眼睛的人抱住了腰,姜清晝好像下決心那樣,箍著人不放,臉埋在他的小腹上。
「姜清晝……」於叢艱澀地開口,心臟的眼神一起沉下去。
看不見表情的人微微顫了幾下,發出很低的、幾乎聽不見的哭聲,是種類似江風呼嘯的動靜,讓於叢僵在原地。
「姜清晝。」他陷入了另一種無措,碰著他的頭髮,想把人推開。
強硬賴在他懷裡的人從喉嚨里發出幾個音節。
「你說什麼?」於叢被勒得快喘不上氣,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我聽不清。」
姜清晝看起來不容撼動,聲音模糊而低:「對不起。」
於叢怔了怔,進入某種茫然。
「對不起,對不起。」姜清晝的喉嚨仿佛被沉悶的空氣扼住,很困難地重複著。
他哽咽得很明顯,把那點心酸帶給了於叢。
「……你怎麼了?你幹嘛?」於叢被抱著,身體困在姜清晝的兩隻腿和茶几之間,難以脫身。
姜清晝無由來的道歉持續了一會,嗓子徹底啞了,壓抑而平靜地哭著。
「姜清晝。」於叢低頭,只能看見他的發旋,看起來和人一樣悲傷,「你別哭了。」
肩膀的抖動劇烈起來,那點包裝示人的理性已經消失,姜清晝哭起來和平時完全不同,連同對這個世界的冷漠和居高臨下也沒了。
「你別哭了。」於叢帶著點鼻音說,好像在安慰人:「難受嗎?」
抱住他的雙手有點僵硬,於叢感覺那顆腦袋隔著布料在他的肚皮上蹭了蹭。
「那你還要喝水嗎?」於叢很自然地跟隨著他難受起來,心臟揪緊,「還是要睡覺。」
姜清晝像是思考了很久,動作很慢地鬆開了手。
於叢垂著眼,對上他通紅的眼睛,睫毛潮著,濕漉漉地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