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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蘇姜和季叔私奔了,最終兩人被季叔的爹給雙雙捉了回去, 這便也罷了, 偏十三歲的蘇姜已經生得國色天香,成了招蜂引蝶的花。

  季叔的父親乃是人面情獸, 背著季叔糟蹋了蘇姜。而蘇姜不是那忍氣吞聲的性子, 反使計竟暗算了季叔的父親,至其雙腿齊斷,此生不良於行且病痛纏身。

  至於季叔和蘇姜, 本是一對璧人,卻圍著他父親而彼此憎恨、勞燕分飛。

  姬央聽完蘇姜的回憶後, 不由睜大了眼睛, “那你們現在怎麼會……”在姬央眼裡,這兩人之間那就是死結啊,怎麼如今反而和好了, 還生兒育女, 甜蜜得仿佛新婚的年輕夫妻一般。

  蘇姜撇嘴一笑,“他父親終於死了,他心裡雖恨他父親, 在他生前卻不得不當個孝子, 我真是恨他愚孝才痛恨他。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可到最後……”

  蘇姜的眼裡不無惆悵, “可到最後,在離開之前,腦子裡想的人居然還是他,還想見一見。恰巧他也想見我。”

  蘇姜摸了摸姬央的頭髮,“央央,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只要歲月足夠長就行。我放下了對季叔的憎恨,不再憎恨他當年的無能不能護我,反而過得更輕鬆自在些。我對他早就不是單純的喜歡不喜歡了,只是如今需要一個人陪伴而已,恰好他出現了,也恰好是我能接受的人,所以就這樣了。”

  “現在你心裡有時候想起以前的事情難道不難受嗎?不怨他嗎?”姬央問。

  “怨啊,可是我換了一種報復的方式。我怨恨他時,我就欺負他,咬他、打他,再不濟還可以欺負果兒、阿憨。”蘇姜道。

  “這倒是個好方法。”姬央淡淡一笑,她恨沈度的時候,也是欺負他呢,不過她打不贏沈度,也說不過沈度,只唯一一個絕招那就是不許他近身,看他急不可耐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裡就著實高興。

  其實如今想起來,沈度那急切的神情泰半都是裝出來哄她開心的。他對她,後來是的確用了心的。

  但是這一切對姬央而言都沒什麼意義了,從她離開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哪裡還有臉再回去呢?

  蘇姜見姬央神情淡淡,以為她心裡還是邁不過去那個坎,還在為幽帝那樣噁心的人而愚孝。

  “央央,便是你不肯原諒沈度,總不能真的讓小芝麻從小就沒了娘吧?”蘇姜循循善誘道。

  姬央卻沒回答蘇姜的話,她低下頭去,垂眸良久才低聲問道:“母后,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將我嫁給沈度,既然你早就考慮了後路,為什麼沒想過帶我一起來這裡呢?”

  這話問得蘇姜一怔,半晌沒有答出話來。

  像蘇姜這樣的人,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若有,那必然是答案太過傷人,所以說不出口。

  “是因為我跟你憎恨的過去有關,所以當你要徹底擺脫過去的時候,連我也是你捨棄的一切之一,對嗎?”姬央抬起紅紅的眼角問。

  蘇姜不能說“不是”,對著姬央,她說不出欺騙的話。她也沒想到過去天真得有些缺心眼的姬央如今會變得如此敏銳。

  “那你想過,萬一沈度他不喜歡我呢,我的下場會怎樣?現在呢,現在就算我放下心結,可是他難道就不恨我無情無義,恨我拋棄小芝麻?”姬央越說聲音越大,眼淚也越流越多。

  沈度自然是恨姬央的。

  此刻就在姬央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度正抱著高熱不退的小芝麻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小芝麻的事情沈度從來不肯假手他人,就是姬央還在的時候,小芝麻的一切也都是沈度在打理,連小芝麻沐浴也是沈度每日親自動手的。

  更不提此刻小芝麻燒得滿臉通紅,一直不舒服的哼哼,沒有辦法入睡。沈度只好抱著他來回踱步,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娘。”小芝麻迷迷糊糊地囈語,聽得沈度為之心裡一痛。

  兩歲的小娃娃早就會喊娘了,雖然姬央已經離開了,但小芝麻還是會喊“娘”這個字,在他心裡他的“娘”只是去遠方走親戚了,過些日子就會回來。而且他看過他娘的畫像,那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小芝麻有個堂弟,也就是沈廉和賀悠的兒子,打小就是沈家的小霸王,賀悠好不容易才生了這個兒子,站穩了腳跟,自然看得如珠如寶,那是真真的“有娘的孩子是塊寶”。

  小芝麻每次看見賀悠餵小霸王吃東西,又抱著他喊心肝寶貝,小芝麻就會晃晃悠悠地跑過去大聲說,“我娘好看!”

  小芝麻年紀還太小,不太能用長句表達自己的心情,其實他那意思就是說,他娘比賀悠好看,就算小霸王有娘疼也不算啥,他才不稀罕。

  小小的兩歲孩童便已經有了傷心事,卻又不敢說,只得佯裝霸道和討人嫌。因為他每次提起他娘,他父親都會難受,難受得不說話。

  可是現在小芝麻病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裡對娘的稀罕,他就想讓他娘抱抱他,就像小霸王的娘那樣抱抱他。

  好容易小芝麻終於睡著了,發了汗退了熱,沈度才算緩過勁兒來,半夜裡提了酒壺去找沈庚喝悶酒。

  沈庚也是無奈,他沈度不睡覺,還不許人家睡覺呢?不過看他孤家寡人,又當爹又當娘也的確不容易,沈庚這才可憐他,認命地穿了衣裳從床上起來。

  沈庚並沒什麼酒興,只沈度一杯一杯地往嘴裡倒,到最後也不知多少壺酒下去了,沈度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心情不好的時候,酒量似乎也會下降,平日裡這點兒酒可灌不倒沈度。沈庚見沈度久久不動,以為他是睡著了,正要招呼樂山來伺候他回去睡覺,結果卻見沈度的肩膀抽了抽,只聽他道:“四哥,我真恨姬央吶。”

  沈庚已經半起的身子一下就定在了原地,沒敢動。沈度沒再開口說過話,但肩膀卻一直在抽動。

  沈庚放輕了動作,緩緩重新坐回椅子上,自己也拿起酒開始灌起來。沈度如此失態,沈庚也只好將自己灌醉,到次日就可假作昨晚什麼也沒看見過。

  然而也正是這個借酒澆愁的人,第三日上頭便已經整裝待發往攻揚州去了。

  老八沈廉忍不住抱怨道:“以前吧,是六哥負氣出走,多少年都不問戰事。現在可好了,恨不能一天打完一輩子的仗,讓人連喘個氣兒的功夫都沒有。這樣著急攻打揚州,萬一打不下來怎麼吧?好容易打下的局面,很可能就毀了。”

  沈庚卻是對沈度極有信心,“放心吧,你擔心的事情你六哥只會比你更擔心。他既然能出兵,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一仗,我看他必勝。”

  因為沈度有必須拿下揚州的理由。他對沿海之州都是必取的,就為了將來那個人若是回來,不至淪於敵手,而他又能第一時間知曉。

  而此刻被沈度正恨著的姬央,正在一口一口吞下自己親自釀下的苦酒。

  姬央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來尋她母親,一路吃過多少苦頭啊,別的且不說,只海上行船缺少蔬果這一條就已經讓人叫苦連天了。這一切她都忍了,一路上硬是扛著一次大病都沒生,生怕耽誤了找她母親的功夫,但此刻卻再沒有力量支持她挺立不倒了。

  第144章 歡喜合(終)

  病如山倒, 姬央渾渾噩噩醒過來時, 玉翠兒欣喜得直掉眼淚,可旁邊卻有個實在不怎麼討喜的小女孩兒。

  果兒看著姬央道:“你真討厭,一來就害我娘天天掉眼淚。”

  “果兒。”蘇姜恰好走到門邊, 厲聲喝阻了果兒, 虎著臉將她攆了出去,“央央, 你別怪果兒, 她年紀還太小了。”

  姬央輕輕地撇開頭,她母親為了果兒來向她道歉,這本就是生疏的表現。從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上天的寵兒, 有最疼她愛她的父皇、母后,如今方才知曉, 她的出生不過是她母親為了立足的工具, 所以她母親並不在乎她父親是誰,到現在她也是父不詳。

  唯有果兒、阿憨這樣的孩子,那才是真正被人期待著來到這個世上的。

  在這一家子面前, 姬央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多出來的人, 處處尷尬。

  “就算是多年不見,可你好歹得顧著一點兒果兒的心情啊,她還那么小, 只知道你為了個外人就那樣凶她, 也不疼她了。”季叔在屋外抱怨道。

  為不想理會蘇姜而假寐的姬央此刻扇了扇自己的睫毛, 心道, 她可不就是個外人麼。

  “都是你的孩子,你總得公平些,否則果兒怕是對她這個姐姐會有心結。”季叔繼續道,“還有阿憨,你餵了她心情不好,連奶都少了,阿憨日日哭餓,要不要再給他尋個辱娘?”

  姬央心想,這男人好生惡毒狡猾,他這樣說話,她母親肯定離她越來越遠了,姬央覺得那些故事裡所謂的jian妃大約就是季叔這種嘴臉。身為男人毫無擔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此刻卻來跟她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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