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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怪沈度這樣糊塗, 實在是姬央一個姿勢睡久了之後難免成了習慣。她睡著以後很自覺地平躺,將雙手疊在腹部,同她在盒子裡的姿勢沒有兩樣。沈度心情激盪之下也沒顧得上注意其他細節。

  實則那樣陰暗的想法亦曾經出現過在沈度的心底, 可想是一回事,做卻是另一回事。

  對姬央做出這樣的事,沈度的自責自疚可以想像, 他甚至連頭髮都沒束起,不過披上衣裳就閃出了帳外,那是無顏再見姬央。

  沈度剛一出帳篷,就見王景陽和劉詢迎了上來。這兩個謀士也是辛苦,辛苦忙碌了一個晚上安排諸事,而需要沈度拍板的事情他們也沒好意思去打擾,只能一大早等在帳外,盼著君王不要不早朝。

  “大將軍。”劉詢迎上去道,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少女,做侍女打扮。

  沈度不解地看著劉詢,眼神則落在那兩名女子身邊。

  劉詢趕緊道:“屬下想著公主醒了也得有人伺候,就連夜找了兩名侍女,她們以前也在宮中當過職。”

  沈度甩了甩頭,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幻覺里,但眼前的一切卻又告訴他,似乎一切並非幻覺。

  沈度的理智一旦回籠,曾經被他忽略的細節也就全都浮上了心頭,他拔步就往帳內跑。

  劉詢不知所以地望著王景陽。王景陽捋了捋鬍鬚平靜地道:“知道以後該捧著誰了吧?”

  跟著大將軍打天下,和跟著皇帝坐天下,那可是兩碼事兒。打仗,拳頭硬就行,坐天下則必須腦子好,不然屁股就可能挪窩。

  劉詢瞭然地揚了揚眉。

  帳內,姬央的胸脯因為呼吸微微上下起伏著,蓋著被子倒不怎麼看得出,沈度將被子掀開,盯著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將手指探到姬央的鼻尖。

  鼻息溫暖得熏潤了沈度的眼眶。他將姬央抱起,死命地箍在自己胸口,姬央從睡夢裡驚醒,只覺得自己肋骨都要斷了。

  姬央死命敲打沈度的肩膀,但以她現在的力道只能是小拳拳敲你肩膀。

  沈度將姬央裹著被子攔腰抱起,在原地飛快地轉了兩圈,又將她往天上拋去,雖然不太高,但也嚇得姬央夠嗆,兩條柳枝一樣的手只得用力攀著沈度的脖子。

  “你是不是瘋啦?”姬央怒吼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麼高興起來跟個孩子似的,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

  沈度的回答是在姬央臉上塗滿了口水。

  姬央在被子裡像只蟲子蠕動著,竭力想避開沈度,可惜在她全盛時期體力也不如沈度,更何況現在。直到沈度激動地把她全身的痕跡都用嘴唇再次撫慰了一遍,姬央才正式被伺候沐浴更衣,可以稍微不那麼臉紅地直面沈度了。

  誰沒穿衣服的時候都有些底氣不足不是?

  相對於沈度的激動,姬央則是在沉默地氣自己,真是個蠢瓜,昨天被沈度一忽悠居然以為自己沒醒。

  “餓不餓?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沈度稍微平靜後就有些無措了,昨晚他以為一切都是幻覺,難免恣意了些,完全沒有顧忌姬央的身體。“我叫人去請大夫,米油應該也熬好了。”

  沈度說著起身往外走,但並沒離開內帳,也沒讓姬央離開他的視線,他就站在內帳的門口吩咐了幾句。

  姬央看著沈度,本來該有許多話要說,許多疑問要解,可是被沈度一提餓不餓這種事,她腦瓜子就又開始打結了。她很餓,而且渾身都不舒服。

  其實這也沒什麼,死過一次的人總是比別人想得開一點兒,什麼狗屁倒灶的感情糾葛都可以放在一邊,吃喝玩樂才算人生大事。當初姬央閉眼睛的時候那眼淚雖然為情而流,但事後她想起來,其實更多的還是在遺憾和悔恨,天下之大,那麼多美味美景她都還沒來得及享用過呢,真是白來世上走了一遭。

  大夫看過之後和昨日的韓大夫說法差別不大,另有一個專攻跌打損傷和不良於行的大夫,則留了下來幫姬央早日能下地行走。

  沈度在帳內並沒有太多時間可待,他手上千頭萬緒,百廢待興都指望著他安排。

  劉詢雖然知道沈度此刻必然無心正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闖”入大帳。

  沈度迫於無奈,連餵米油都不得盡興,頗為遺憾地替姬央擦了擦嘴角,“若是不夠,讓素月再伺候你吃一些。”

  姬央點點頭,她並不跟沈度唱反調,指望著他趕緊離開她的視線。

  然而沈度議事的地方就在外帳,聲音不小,姬央在內帳也能聽見一些。沈度正命追殘卒回來了的沈廉約束屬下要對洛陽百姓秋毫無犯,另囑咐王景陽和劉詢道帶人入城,封府庫,查卷宗。

  此外,還有論功行賞之事,犧牲的士卒要安排後事,撫慰家眷,立功的又該如何擢賞都是一門大學問,也很考驗人,一旦一碗水沒端平,讓下屬有了不甘心,就易起紛亂。翻開古書,為賞罰不公而反叛的故事多不勝數。

  論過這些,便是魏朝舊室的安頓。石遵因自立為涼,引得天下群雄有了個藉口共討之,劉詢擔心沈度會步其後塵。

  沈度心裡卻早已有了盤算,“迎琅琊王入宮,先生和景陽先生令人擬個年號,擇日為陛下行登基大典。”

  姬央在內帳聽得入神,耳朵都快貼過去了,素月和靜雪這兩個新來的宮婢一點兒動作就叫她皺眉,影響她聽壁腳。

  然沈度眉頭卻一跳,內帳沒了動靜他怎放得下心,自然要轉進去看,正好逮個正著,“你想聽怎麼不早說?”

  沈度上前抱起姬央到外帳。

  眾人一見沈度抱著安樂公主出來都愣了愣,但很快就有高級將領反應過來,趕緊將自己坐下椅子搬到沈度的座位旁。這些人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

  沈度暗自為這位叫李銳的將領記了個好,雖然他不太喜歡姓李的,但這李銳卻很有眼色,可據才而用。

  姬央就那麼施施然然地聽著沈度議論軍國大事。雖然此事不合規矩,但眾人一看安樂公主的白髮以及不該存於世間的美貌便不再開口。

  李銳這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菩薩轉世的安樂公主,他已經聽說是安樂公主“顯聖”救了大將軍的事情,心裡本有所懷疑,可此刻卻信之無疑了。

  這天下怎可能有如此容貌的女子,白衣素服,仙氣氤氳,是凌波而欲去的洛神。就連那白髮似乎都成了祥瑞,一如白獅子、白鹿之類的祥瑞。

  沈度沉下臉來,覺得姓李的果然都不堪用。

  這心裡反覆可真夠快的。

  進入洛陽,沈度和姬央住的宅子已經打掃出來了,是原右相的府邸,看得出來以前十分豪華精麗,但現在已經被戰火毀得面目全非,只余牆壁的雕花和園中山石能看出當初的盛景。

  姬央這幾日都乖得出奇,只一門心思認真練習走路和拿東西,沈度給她找了兩個核桃放在手心練習。姬央就拿那核桃當沈度的臉捏。

  姬央不能不乖,而且還得虛與委蛇。因為沈度不知哪裡惹來的毛病,簡直恨不能將她掛在褲腰帶上。他出門,她得跟著,不跟也得跟著。他議事,她要麼坐旁邊,要麼就在隔壁屋子裡練走路,大門還得開著,要方便沈度一轉眼就能看見她。

  姬央想了片刻就知道跟沈度硬頂肯定是死路一條,如今須得叫他先放下心防才好,不然這片天就會如同當初的洛陽皇宮一般將她囚禁到老。

  姬央從宮裡出來,知道那是多無聊的地方,可再也不想回到宮裡去,別說做皇后了,讓她做皇帝她都絕不願意。她當初嫁給沈度的時候完全不知道他有問鼎之心,要是早知道,她的心就不會失落了。

  姬央現在打的主意就是,等沈度卸下心防,洛陽皇宮還不是她的菜園子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所以這幾日她對沈度格外的和氣。

  譬如眼下沈度出於某種她完全不明白的惡趣味堅持要餵她吃飯,姬央也咬著牙吞了。其實她的手能端起飯碗了,拿筷子吃飯什麼的已經很靈活。

  “琅琊王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二十二。”沈度餵了姬央一口湯道。

  “怎麼那麼晚?”姬央問,這會兒才月初呢。為了安定人心,按說不該那麼晚的。

  沈度替姬央擦了擦嘴角,“你現在不是行動還不方便麼,到了二十二也差不多可以勉力站一會兒了。”

  “我去做什麼?”姬央不解。

  “你是鎮國長公主,自然要去。”沈度理所當然地道。

  姬央眨了眨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自己成了鎮國長公主。論輩分琅琊王的確該叫她一聲姑姑,姬央是當得起長公主之號 ,但“鎮國”這二字的封號可不是隨隨便便上的。

  “我?鎮國?”姬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沈度笑著點了點姬央鼻尖,“你不要這樣妄自菲薄,不是還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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