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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慕容德還沒有統一慕容殘部,將來一旦慕容德強大起來,沈度會是第二個馮拓嗎?
“你要娶她嗎?”姬央轉身看著沈度。若是不娶,他又拿什麼來安慕容德的心?
沈度被姬央的話給噎了一下,他說得這般明白,小公主還是只往牛角尖里鑽,異日他只怕是連個女的都不能多看一眼了,否則小公主的醋海真是要淹死人。
“我已有正妻,還怎麼娶她?”沈度反問姬央。
姬央沒有回答,眼中起了薄霧,就像看到了未來一般。雖然她不願意往那方面想,可她知道若非沈度曾許下過承諾,頓珠肯定會進入沈家的。如今慕容部大敗,自然沒有討價還價成為正妻的資格。
可是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過即使頓珠一時能成為沈家的女主子,可也會和她一般不長久的,沈家的女主子最後終將是祝嫻月或者謝二娘那樣的百年大族之女。
姬央低頭抹了抹眼淚,暗自提醒自己,不管過去,也不管將來的。
沈度嘆息著將姬央抱起來,“你就這樣不相信我?我是個見著女人就走不動道的男人嗎?”
姬央憋不住淚水,索性大哭了起來,“可是頓珠很漂亮,比我現在漂亮多了。”
依舊是一團孩子氣,沈度用姬央的手絹給她擦了擦眼淚,“你臉上只是凍瘡而已,等回了信陽,屋子裡起了地龍,暖和起來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全好了,你依然還是天下第一美人的。”
姬央哭得還是很傷心,抽泣著抓過沈度手裡的手絹自己擦著眼淚道:“你每次這樣哄我的時候,我都覺得背脊發涼。”
好嘛,這話說得可真是戳人心窩子。沈度黑著臉道:“以後你就是哭死,我也不哄你了就是。”
“嗯。”姬央抽著肩膀應了一聲。
沈度臉上的黑色更濃了一重,小公主偶爾也會討厭得讓人想揍她一頓。
“你出門怎麼不帶人跟著?雖然鮮卑大敗,但鎮上未必就沒有他們以前的暗釘。剛才若非我剛好趕到,你就要挨打了。”沈度道,撇開了頓珠的問題,現在可該是他興師問罪的時候了。
“我就想出門買件衣裳。”姬央扯著身上的衣裳道:“我不要穿這個,醜死了。”
“怎麼會丑?格外有種味道。”沈度道。他也沒法睜眼說瞎話贊姬央美貌,也就只能用味道來統而概之了。丑雖然是丑了一點兒,但只要是她,他看著就依然順眼。“你用晚飯了嗎?”
“沒有。”姬央搖搖頭。
沈度這才出聲喚了邱嫂進來,“邱嫂,你去把晚飯端來,這兩日如果我沒顧著監督公主吃飯,你就得記得提醒她按時吃飯。”
邱嫂連忙應了,她是沒想到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連女人吃不吃飯的小事兒都會過問。
邱嫂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冀侯不僅管小公主吃飯,而且管得還特別細。
“這幾日都沒有熱食,你的腸胃肯定又傷到了,先別吃那些油膩的,也不能吃太飽,我讓邱嫂把粥放到灶上給你一直溫著,你餓了就吃一點兒,切不可過飽。”沈度用力地從姬央嘴裡將雞腿拔出道。
姬央不滿地瞪了沈度一眼,沈度伸手將雞腿遞到姬央嘴邊讓她最後咬了一口,她這才重新眉開眼笑。
沈度替姬央擦了擦嘴角的油,“你自己坐一會兒,我先去梳洗一下。”其實以沈度愛潔的性子,早就該去沐浴了,只是顧著姬央要準時用飯,這才先陪她吃了東西。
邱嫂收拾了碗筷,就在門邊坐著納鞋底,她是個閒不住的婦人,一邊將針在頭髮上蹭了蹭頭油,一邊打量坐在炕上的安樂公主,心裡想著天下果然還是皇帝的女兒最尊貴,瞧駙馬對公主多敬著捧著。
沈度洗漱完出來時已經換了身乾淨袍子,然後撩起下擺在姬央身邊坐下,轉頭吩咐邱嫂,“邱嫂,去打一盆溫水來。”
邱嫂“哎”地應了一聲,趕緊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等她回來時,險些沒把眼珠子從眼眶裡驚得跳出來。
沈度正拿著小剪子給姬央修剪腳趾甲,這人就是光長指甲不長肉,指甲太長碰在鞋上,走路走太久了,大拇指的指甲蓋一碰就疼。
邱嫂趕緊上前道:“侯爺,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用,你把水放到一邊就成。”沈度捉著姬央的腳不許她動,“別動,還得磨一磨,省得刮傷你自己。”
姬央打量著一旁驚得呆掉的邱嫂,心想讓她可別被沈度給騙了,她自己也是第一回 享受駙馬親自給她修腳趾甲的美事兒呢。
修完腳趾甲,沈度又順便將姬央那雙雪足上因為走路太多而出現的繭子給修了修,這才將她的腳挪到旁邊的水盆里,“泡一泡吧,等回去讓玉髓兒每天給你用牛辱泡一泡,要不了多久就恢復了。”
倒掉洗腳水之後,邱嫂也沒有伺候的活兒了,她就是小鎮上的人,晚上自回家睡覺,還得幹家里的家務活兒。
邱嫂以前在家裡都是任勞任怨的,從沒說過抱怨的話,今晚卻一邊擦著灶台,一邊跟旁邊燒著水的夫家妹妹二丫頭說,“哎,怎麼都是女人,活法兒就那麼不同呢?”隔壁屋裡她男人喝了酒已經睡下了,鼾聲震天。
“嫂子這是咋啦?”二丫頭問道。
邱嫂張了張嘴,可突然又想起她家那死鬼囑咐她要保密的,絕不能告訴任何人她接的活兒是伺候什麼人。
“我不是臨時接了個活兒嗎?伺候的那家女主子,嘖嘖,那可真是享福,天上的仙女兒怕都沒她享福。”邱嫂感嘆道。
二丫頭想不出什麼福氣能比天上仙女兒還讓人羨慕。
邱嫂道:“她男人對她可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吃飯都是她男人給她擦嘴巴。”
“這有啥呀。”二丫頭不以為人,她那訂了親的大牛哥也想給她擦嘴巴呢,是她自個兒不願意。
“你個小丫頭懂啥呀?”邱嫂對二丫頭跟大牛的那點兒事兒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跟大牛那是還沒成親,等成了親你再看看他怎麼對你?”最後能像她家死鬼一樣不打媳婦兒都不錯了。“人還給她洗腳、修腳趾甲哩。”
“這不能吧?”哪有男人給女人洗腳的道理,更沒聽說過還給女人修腳趾甲。二丫明顯不信,“那男的是入贅的吧?”其實就算是入贅的,那也沒有那樣糟踐男人的。
邱嫂有點兒搞不懂公主和駙馬之間的關係,主要是離她的生活太遠了,“應該不算是入贅的。”
“那就更不能了。那女的得長成什麼樣兒的天仙,男人才會做哪些腌臢事兒啊?”二丫道。
“那倒沒有。就是皮膚白了點兒。”邱嫂道,“眼睛還是挺好看的。”不過那張臉現在可瞧不出好看不好看。
“既不是入贅,女的又不是天仙,那男的肯定是個窩囊廢,靠女人養呢吧。”二丫道。
橫掃鮮卑,守護整個幽、冀安危的怎麼可能是窩囊廢,而且還生得那般俊,就算是個窩囊廢,可光是看著他就叫人歡喜,哪裡捨得他做哪些事情呀。
邱嫂搖搖頭,她跟二丫是說不下去了,再說就得露餡兒了。
二丫知道她嫂子這是嫌棄她哥不會疼人呢,她也不想想她哥每天在外頭那麼累,要賺錢養活一家人,回來倒頭大睡有啥不可以的?她嫂子總不能還想她哥給她洗腳吧?
邱嫂的確是沒有想過的,她就是一時感嘆而已。她家男人勤快能賺錢,又不打媳婦,在鎮上已經是千里挑一的好男人了。她以前以為這就是最好的了,可現在才知道原來做媳婦的還有那種福氣。
而此刻在邱嫂眼裡很有福氣的安樂公主正被餓狼叼在嘴裡喊疼呢。
難怪沈度那麼好心地給她修指甲呢,這明顯是怕她撓他背。他的動作既狠且快,像只餓了一個月的狼,攻伐之間窮凶極惡,動靜之變矯若游龍,姬央撓不著沈度,只能氣得捶床。
他平時哄你時的不耐,煩你時的暴躁,全在這時候傾瀉而出報仇來了。間歇時也會給她一點兒溫柔的甜頭,嘴上不嫌肉麻的迸出親親、心尖尖之詞,可全都只是為了哄她配合而已。她要是不從,他就說葷話羞她。
她原以為沈度今夜不會過來的,畢竟他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結果這人急吼吼地催她吃飯,又囑她少吃,全都是為了這一樁事兒而已。
可嘆她那真是可憐,雲鬢兒垂散,花蕊兒蝶亂,汩汩嫣粉灼春溪,顫顫玉桃裹夏蜜,都餵了狼了。
次日邱嫂早起,將家裡的早飯造好了,這才重新梳洗了一番去幫工。
沈度聽見敲門聲,不由皺了皺眉,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將邱嫂領到一旁,“公主還沒醒,你做事兒不要有響動,別吵著她了,也不用叫她,她醒了先給她喝杯溫水,再讓她用半碗粥,不要急著去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