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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血跡。”擅長追蹤的聞人和驚喜地叫出聲,旁邊的人迅速將周圍的雪都清理了,露出一大片血跡來。

  “這裡肯定是侯爺和慕容懷山大戰的地方。”聞人和很肯定,因為十丈開外的地方也清理出了血跡,還有就地掩埋的屍體。

  幾個追蹤者忙碌地找尋著沈度去向的蛛絲馬跡,沈廉則一臉懷疑地看著姬央,“公主是怎麼看出這裡不同的?”剛才他可是看了很久,就連聞人和等人也沒看出異常來。

  姬央自己也解釋不了,她只是一眼掃過去,就覺得那雪被和她一路看到的有所不同。自然是不同的,因為那裡曾經大戰過,雖然後來重新被大雪掩蓋,但細微處還是不同於其他雪原。

  “我就是覺得不同。”姬央道,氣得沈廉直想吐血。

  說話間聞人和那邊終於有了消息,“回將軍,侯爺他們應該是往西去了。”

  “好,走。”沈廉因為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而頓時振奮了起來。

  不過大隊人馬才走出小半天,頭上就已經撒雪渣子了,頃刻間狂風大作,吹得日搖星墜,人和馬被吹得團團轉,眼睛都睜不開,天一黑下來,就伸手不見五指,天上如遮幕,沒有任何指引方向的東西。

  在雪風裡坐著只會凍死,沈廉堅持前行,那嚮導馬老頭卻怎麼也不肯再走,“將軍,如果按照我們剛才走的方向,再向前就是鬼山河了,如今我們壓根兒就找不到方向了,萬一走進鬼山河,別說找侯爺了,就是我們這些人也得陷在裡面。”

  其餘結果嚮導也點頭稱是,“將軍,就在這兒紮營吧,等風雪過了再走。”

  可是天上雲層壓得天都快塌了,以沈廉的經驗,這場風雪沒有個兩、三天根本過不去。沈度失蹤得已經夠久了,晚一天就危險三分。

  “先在原地紮營,一切等天亮了再說。”沈廉道。

  只是天亮時,地上的雪厚了一尺有餘,連他們這些人來時的痕跡都被風吹雪蓋了,一個晚上就凍死了三名兵士。

  馬老頭一臉悲蒼地道:“完了完了,完全看不出方向了。”

  “往那邊走。”姬央抬起手臂指了指,“那是西北。”

  “你不懂就別亂指行嗎?”沈廉怒道,“這些人都是一條一條的命,不是用來給公主瞎指揮的。”

  “你這樣動不動就炸毛實非為將之道。”姬央反駁道。

  “你……”沈廉也知道自己是心急所以靜不下來,他又不能拿手下出氣,所以正好拿姬央這個累贅發火。

  現在輪到姬央懶得理沈廉了,“你們這樣走走停停太耽誤時間。我往西北向走,你們可以另外選個方向,兩撥人分開走找到侯爺的機會更大。不過你沿途一定要留下標記,方便我後面找到你們。”

  “呵。公主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現在由不得,你必須跟我走,否則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沒辦法向六哥交代。”沈廉道。

  姬央拉著馬韁往西走,回頭看了沈廉一眼,“我要是出了事兒,對你們沈家並不是什麼損失。這都是我自願的,我已經交代過玉髓兒她們了。”

  沈廉完全沒想過安樂公主會這樣說,他愣神的時候,姬央已經走出丈開外了,因為風雪遮眼的緣故,只能看到個大概的背影了。

  沈廉拿姬央沒辦法,總不能將自己的嫂子拖過來打一頓,如果換做是賀悠,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你們幾個去跟著公主,再帶上二十匹馬,馱著乾糧。”沈廉就是在惱怒姬央,也不能拿她的安慰開玩笑。

  馬老頭搖頭嘆息道:“他們去的是鬼山河的方向,進去了就出不來。”

  沈廉深呼吸一口,“我們也走。”明知道是鬼山河,他們當然不敢貿然去闖,只能繼續往北,如果方向沒有走錯的話,北邊還有一條河,順著河走就不會迷失。

  至於姬央這邊,一路往西北走去,到下午時姬央又發現了一處戰場,聞人和從血跡上判斷道:“公主,這應該是十天前的事兒了。”

  姬央鬆了一口氣道:“沒關係,至少我們找到了痕跡,說明侯爺他們就是朝這個方向走的。”

  聞人和並沒有姬央那麼樂觀,“公主,我感覺咱們已經進了鬼山河了,這條河我們剛才就來過,我們一直在打轉。”

  姬央搖搖頭道:“這是另一條河,並非剛才走過的地方。”她能於細微處察覺不同,所以在聞人和看來完全一樣的河流,在姬央眼裡卻是完全不同。

  姬央領著李鶴等人一路走了三天三夜,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希望,唯有姬央還挺立著一直走在最前方。哪怕風雪將她吹得搖搖欲墜,她跌倒了爬起來就是,完全沒有任何抱怨和停滯。

  姬央身後的男兒見安樂公主都這樣奮勇,自然只能咬著牙跟上。

  “李鶴,這一路你怎麼一句話也沒勸我?”半路吃乾糧稍歇時姬央問李鶴道。

  “因為我知道公主不會回頭,我說過,公主去哪兒,我都會陪著的。”李鶴道。

  姬央回頭看著李鶴,其實他生得並不比沈度差多少,待她的心意更是難得,她雖然看懂了,卻不敢有任何回應,因為在她心裡,唯有沈度一人,今生對李鶴只怕是無以為償了。

  “走吧。你要相信我,我們不會迷路的。”姬央朝李鶴笑了笑。

  姬央的運氣一向不錯,她追著沈度軍隊斷斷續續留下的痕跡,居然找到了慕容懷山留下的痕跡,而且聞人和判斷,“看這灰燼應該是一天前留下的。”

  “這樣的話,侯爺應該也在不遠的地方,他一定是一路追著慕容懷山進來的。”姬央道。否則以沈度的英睿和謹慎,斷然不至於深入鬼山河這麼遠。

  沈度的確是一路追蹤慕容懷山而來。就在鬼山河之外他和慕容懷山有最後一次大戰,慕容懷山潰逃入鬼山河,而當時沈度一路追蹤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也進入了鬼山河。因為那時候正逢暴風雪,不辨方向,慕容懷山就在不遠處,沈度根本不可能放過他,所以一路追蹤而來,最後陷入鬼山河。

  沈度和慕容懷山邊走邊戰,但都是短兵相接,因為慕容懷山的氣勢都被沈度打滅了,根本不敢跟他硬接,只能在鬼山河裡來回兜圈子,到最後沈度大軍徹底迷失了方向,而慕容懷山估計也不辨前路了。

  “主公,我們帶的乾糧已經用盡,現在也判斷不出我們在哪裡,但是可以肯定,沒有十天、半月肯定走不出這鬼地方。如今連馬都已經殺得兩人共用一匹了。”劉詢道,他嘴唇乾裂得血流不止,剛結疤就又被雪風吹開。

  沈度抬頭望天,依然是烏雲蔽日,不辨東西,周圍雖有山、河,但他們已經是第三次看到這條河這座山了。

  “讓大家儘快休整,慕容懷山肯定就在不遠處。若是捉到了他,他帳下有人有馬,肯定能夠帶我們走出鬼山河,乾糧也就不用愁了。如果現在放棄,也只有死路一條。”沈度道,這是他給黑甲軍畫下的充飢的餅,如果這些人不是黑甲軍的話可能早就崩潰了。

  “是。”劉詢也知道現在只能向前不能向後,否則等待他們的也是死路一條。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即使捉住了慕容懷山,他們也走不出鬼山河。

  這時候,劉詢忍不住就有些想念安樂公主了,也不知道那位安樂公主當初是怎麼在暴風雪裡辨別方向的。

  劉詢揉了揉眼睛,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想念”安樂公主了,所以產生了幻覺,這兩日他都餓得心慌,產生幻覺也不足為奇。

  劉詢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安樂公主居然還在,正冒著風雪往這邊過來,劉詢心裡一驚,轉頭看向沈度,見他臉上也是一片震驚,這才相信,原來他看到的並不是幻影。

  “主公,那是公主吧?”劉詢不敢置信地低聲問了一句。

  “嗯。”沈度遲疑了片刻才應道。

  劉詢立即老淚縱橫,“我們有救了,我們終於有救了。”

  沈度和劉詢看清來人是姬央的時候,姬央也看到了沈度。這麼多日的緊繃的神經一下就崩潰了,她踉踉蹌蹌、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雪地里跑向沈度。

  “六郎。”姬央朝沈度撲跳過去,雙腿在沈度的腰上一纏,沈度的手也正好捧在她的臀上,將她牢牢地抱住。

  姬央的臉緊緊貼在沈度的臉上,眼淚立即就流了出來。

  沈度何嘗不想就這麼一直抱著姬央,卻又不能不大煞風景地道:“別哭,別哭,臉要凍住了。”

  眼淚一流出來就會結冰,兩個人的臉貼在一塊兒,很容易被凍得黏住,再想撕開來,那可就真得“撕破臉皮”了。

  姬央趕緊用手抹了一把淚,她的臉上有明顯的兩團紫紅色,那是臉頰被凍傷後的表現。皮膚幹得起裂,哪裡還有昔日半分姿色,活脫脫的塞外中年大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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