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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央本就無聊,便將二人叫進屋內,正好關心關心自己的侍女。“怎麼了,你們兩個人這臉上都能擰出水了。”

  主子不問倒還好,一問就不該隱瞞,這是做下人的第一條規矩。

  玉髓兒此時心裡不由開始抱怨,這玉翠兒做什麼不好,偏跑去到處打聽消息,這下可好了,回答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原來玉翠兒見姬央身邊根本不缺侍女,樣樣都有人管,她一個鄉下丫頭,又是外來戶,根本就插不進手成了個閒人。

  主子身邊不留無用的人,玉翠兒觀察了好些日子,終於給自己找了條出路,那就是替公主打聽消息。

  玉翠兒也是個聰明的,她早就看出來了,玉髓兒她們幾個在北苑雖橫,但在侯府一點兒也吃不開。大家怕她們,也避著她們,北苑對侯府發生的事情基本都是最後一個才知曉的。

  這對當主子的來說絕對是大忌。

  可玉髓兒她們幾個也沒辦法,她們身上打著濃濃的洛陽烙印,誰也不敢跟她們幾個嘮嗑。但玉翠兒就不同了,她雖然也是姬央的侍女,可卻是個外來戶,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處在極為尷尬的地位上。

  也虧玉翠兒生得一副憨直之像,再哭訴一點兒自己的遭遇,侯府里善心的小侍女也就跟她交了心,她來往的也不是那些大丫頭,就是些掃地的、伺候園子花糙的小丫頭,並不打眼。但千萬別小看這些丫頭,哪個主子從哪兒過了,去哪兒了她們最清楚。

  所以玉髓兒她們以前完全不知道駙馬去哪個苑了,現在托玉翠兒的福,頭一回能得知駙馬在府里的行蹤了。

  今晚沈度是去了浣花苑柳瑟瑟那兒。玉髓兒還被玉翠兒科普了一臉,原來那柳瑟瑟就是自家公主進門前最受沈度寵愛的姬妾。從前一個月里若是進園子,一半兒晚上都歇在柳姬那兒。而從公主進門之後,今晚他第一次去姬妾那兒,又是去的柳姬那兒,這說明什麼?

  姬央也沒問第二句,只沉默地看著兩個丫頭,這種無形的威壓她也會的,雖然平時都是沈度用來對付她,這種技能本就是誰氣勢大誰用,沒見過小白兔能用沉默嚇唬老虎的。

  玉髓兒看了玉翠兒一眼,決定自己一個人扛了,畢竟有個打聽消息的人也不錯,何況那柳姬如此得駙馬的眼,讓自家公主知道也能提防一點兒。因此玉髓兒低著頭道:“駙馬今夜去了浣花苑柳姬那兒。”

  驟聞此消息姬央似乎該如晴天霹靂,至少從玉髓兒和玉翠兒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她們十分驚訝於姬央居然沒有暴跳如雷。

  姬央此刻的心情連她自己都說不好,居然有種心中吊起的水桶落了地,雖然痛卻安心了的感覺。

  憤怒、傷心兼而有之,也想帶人就那麼衝上門去,那才慡快。事實上姬央已經站起身在往外走了。

  玉髓兒和玉翠兒兩個對視一眼,正要叫上北苑的丫頭、婆子去給自家公主壓陣,結果卻見自家公主才走到苑門口就停下了。

  “公主?”玉髓兒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姬央回過頭去,眼神飄忽似乎正透過玉髓兒在看誰。

  姬央耳邊有她母后的聲音響起,“我著什麼急啊?山珍海味吃多了,總要嘗嘗清粥小菜,嘗過了才知道山珍海味為何那麼貴。”她母后在這種事情上向來豁達。

  倏而蘇後換了種神情,唇角微撇,眼神鄙夷地看著她,“自己管不住男人的腳,應先自省,跑去找那女人的麻煩有什麼用?真可悲!央央,不要變成自己都鄙視的人。”

  “公主?”玉髓兒被恍恍惚惚的姬央給嚇住了,一抬腿就想去找老姑姑想辦法,看自家公主是不是魔怔了。

  姬央回過神來,卻哪裡有蘇後的影子,不過是她自己的臆想罷了,她抬手揉了揉額角,柔柔地抱怨了一聲,“頭疼,睡覺。”

  “對對對,這個時辰了,本就該安置了。”玉髓兒趕緊道。

  姬央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連被單都弄髒了,她起身讓玉髓兒她們換過一次床單,又重新躺好,可腦子裡沈度和柳姬共處的情形怎麼也揮之不去。

  若人的想像力沒那麼豐富,也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姬央翻身坐起,也沒再驚動玉髓兒她們,自己從素日放藥丸子的地方將裝安神丸的匣子打開取了一粒。

  無論是宮眷還是內眷,屋子裡總是常備各種藥丸的,治頭風的,下火的,養神的,溫補的,因為她們總是身嬌體弱,常年離不開藥丸子。

  姬央當日是不吃這些的,但每月府醫總會按時送來這些藥丸子,各房都有,就是個備用。

  姬央吞了一顆安神丸,躺了片刻,覺得一點兒也不頂用,毫無睡意,又爬起來乾脆抓了一把往嘴裡塞,只想著能趕緊睡著,再不要想他和她。

  是藥三分毒,而且有些藥真不能吃過量。

  玉髓兒第二天去叫姬央起床時,魂都嚇掉了。她家公主就算再賴床,到了晌午總是睡不住的,可這回居然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她進去輕輕叫了幾聲都毫無反應,心裡已經有些不安,掀開帘子一看,只見姬央臉色慘白,她嚇得哆哆嗦嗦將手指往姬央鼻間探了探,氣息微弱,但還活著。

  當即玉髓兒就是一聲大叫,驚動了整個北苑,而後至整個侯府。

  沈度從外趕回來的時候,大夫正拿姬央束手無策。

  “這是怎麼回事?”沈度看向玉髓兒道。他不笑時本已叫人覺得不好親近,此是語氣雖平靜,但玉髓兒已經有些兩股戰戰。

  “公主昨晚多吃了幾粒安神丸。”玉髓兒道。

  “幾粒?”沈度問。

  玉髓兒抖著肩膀閉了閉眼睛,“二、三十粒。”

  “她為什麼吃那麼多安神丸?她睡覺不是一向挺好的嗎?”沈度追問,姬央那樣的人走路都能睡著,居然會吃安神丸?最近風雨四起,沈度是怕北苑出了內jian。

  這可為難玉髓兒了,實在是自家公主吃那丸子的原因難以啟齒,何況在座的可不止駙馬,還有薛夫人、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因為先才沈度不在府內,她們聽聞安樂公主不妥,便都過來了。當著這些夫人的面,玉髓兒就更不能說原因了,總不能叫她們背後議論自家公主善妒。

  玉髓兒只能支支吾吾地道:“可能是想皇后娘娘了。”

  那大夫先給姬央用了催吐藥,此刻正在給她施針,若是再不醒他也就有些拿不準了,黃豆大的汗從大夫額頭上一顆一顆往下掉,這可是嚴冬。

  虧得最後姬央的睫毛動了動,這才叫那大夫一顆心落在地上,手也不顫了。

  薛夫人道了聲“阿彌陀佛”,站起身囑咐沈度好生照看姬央,這才領了兩個媳婦離開。

  祝嫻月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虛弱得仿佛一根輕飄飄白色羽毛的姬央,心裡不由覺得憐惜,平日多活潑有勁兒的一個人,竟至於如今這般蒼白,她心裡多少也有些愧疚,她雖是蘇後之女,卻還只是個孩子,她們這些人待她的確是冷漠了些。

  姬央雖然醒了,但兩眼並不睜開,她這回也算是折騰得元氣大傷了,又恰逢小日子期間,更是血虧神虛。

  隔壁玉髓兒和玉翠兒已經熬不住地開了口。這裡雖然是北苑,是安樂公主的地盤,但這塊地的主人卻是沈度。他想撬開的嘴,只要人還活著就沒有撬不開的。

  玉髓兒和玉翠兒都挨了三十板子,罪名是窺探主子行蹤,這樣的罪名向來不輕,而且最招上位者忌。和玉翠兒交好的那個灑掃丫頭當著她們的面就被發賣了。玉翠兒當時就暈了過去,她這才知道高門大戶的侍女雖然風光,日子過得也舒坦,但卻是一直提著命在玩兒。

  “駙馬這樣做,將公主又置於了何地?”在場諸人里還說得出話的只有羅女史了。

  先才態度最強硬的也是羅女史,沈度想在北苑處置玉髓兒和玉翠兒,那就是在打她的臉,也是在打姬央的臉,羅女史當然不允。

  可惜這裡不是洛陽宮中,侍衛並不聽羅女史的,她想調李鶴進來也力有不逮,所以就形成了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局面。

  沈度並沒因羅女史的質問而發怒,只淡淡地道:“她們既然伺候不好公主,本侯可以另選侍女伺候公主起居。”

  羅貞因為聽懂了沈度的暗示,所以臉色更加慘白,搖搖欲墜。情況比她想像的要惡劣許多,平日裡只是大家都沒有撕破臉而已,今日沈度強硬地插手北苑的事情,羅貞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原以為冀侯多少會顧忌中州,卻沒想到他壓根兒就是肆無忌憚。

  如今在羅貞看來,冀侯養著安樂公主就像養著一隻鳥,隨時可以將她一手捏死。而他不動你,不過是暫且懶得跟你計較而已。

  羅貞打了個冷顫,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不過幾息的功夫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想著再不能跟冀侯對著來,只能迂迴再做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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