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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你帶路。”沈度道。

  姬央感覺自己瞬間就高大了起來,她沒想到沈度會這般信任她,只恨不能拍著胸脯保證她一定不會帶迷路。

  劉詢在後面遲疑地喊了句,“主公?”

  沈度側頭道:“先生現在有什麼主意嗎?”

  劉詢啞然,他真的是方向感略差。

  “那就聽公主的吧。”沈度道。

  姬央一點兒也沒有背鍋的壓力,果然在前面帶路,她用手指著方向,依舊踩著沈度給她踏出來的坑走,大腳印套小腳印自有一種甜蜜,連寒風都能抵擋。

  快要天黑,一行人又困又餓,睫毛上都帶著冰絲了,凍得睜不開眼睛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前面有座光禿禿的小山。

  黑甲衛在山腰上找到一處內凹的避風所,四周雪茫茫一片仿佛雪海,自然找不到柴火,沒法燒火,只能彼此圍在一堆取暖。

  姬央窩在沈度懷裡啃白饃,這饃饃本已經很乾了,結果被雪風一凍,更硬得叫人跟咬冰塊似的。

  姬央啃了兩口,只啃出個門牙印來,更兼困得不行,生氣地將饃饃遞給沈度,把頭埋在他腿上開始睡覺。

  沈度看著饃上的牙印也是無奈,“你生什麼氣?不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嗎?一天沒吃東西了,你是想生病?”

  (捉蟲捉蟲)

  第40章 幽州行(三)

  因為沈度語氣頗為嚴厲,姬央又只好重新坐起身, 囁嚅地抱怨, “可是我咬不動啊。”

  沈度將那冰饃饃掰成拇指大小一塊塞進姬央嘴裡,“你不是最好奇嗎?烤饃饃吃過了, 冰饃饃沒吃過吧?”

  姬央的牙齒都被凍疼了, 完全是用嘴裡的熱氣把那冰塊兒給焐熱了這才敢吞下去。

  才剛吞下去,第二塊就又送到她嘴邊了, 姬央只覺牙疼,不情不願地張開一點點嘴巴,結果這次嘴唇碰到的卻是溫熱的饃饃, 她萬分驚訝地看向沈度, “怎麼是熱的?”

  浪費內力給她加熱的唄, 所以女人就是麻煩和累贅, 沈度通常只願意在晚上的床上看到她們。

  因著有了熱食, 連沈度遞給她的水囊都有些溫熱, 姬央好歹吃了一點兒東西,這才酣甜地睡了。

  早晨被喚醒時,天才將亮, 趕路總是最辛苦的。

  姬央懶洋洋地爬上馬背,她畢竟是個姑娘,哪怕身體底子再好,這樣連日趕路也有些受不住,剛抬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無意間掃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地, 嘴上疑惑地“咦”了一聲。

  “怎麼了?”沈度替姬央將馬韁整理好遞給她,上面的冰渣子都已經沒了。

  姬央指了指不遠處的雪地道:“那邊那個小雪堆,昨晚好像不在那個位置。”

  沈度和身邊其他人順著姬央的手指看過去,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區別來,甚至都看不出姬央嘴裡所謂的雪堆在哪裡。何況昨晚的雪堆在今天早晨看來有所不同,這豈非很正常的事情?

  面對沈度質疑的眼神,姬央只能道:“可能是我看錯了。”

  但實際上姬央很少犯這種錯誤,從小她的房間裡任何東西即使只挪動一粒米的距離她都能發現,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畫面在她眼裡會有些違和,因此她才會疑惑。

  沈度自然是不信姬央的,“抓好韁繩。”說罷,他就丟開了姬央的手,往他自己的馬走去。

  說來也是巧,沈度的馬正好在姬央所指位置的附近,沈度走過去時恰巧經過。如果不是姬央的話叫沈度對這塊小地方添加了注意,放在平日他恐怕還發現不了腳下的異常。

  那人隱藏得極好,橫臥在雪地里,呼吸和心跳都控制得接近於無。

  吳龍被沈度從雪地里提起來的時候都沒弄明白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他從小練習潛藏之術,能在人群里仿佛隱形一樣,那些人就是從他面前經過也絕不可能發現他,這還是他第一次失手。

  姬央也是驚呆了,她雖然覺得那微微隆起的雪堆位置有些不對,但絕對想不到下面居然會藏著那麼大一個人,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心裡直呼大開眼界。

  姬央好奇地往前湊,卻被沈度一把拉住,“走吧。”

  “不用管他嗎?”姬央疑惑地問。

  自然有人會管。沈度的黑甲親衛里,青木負責保護之責的甲組,而白噩則專司刑訊。這等場面自然不能叫姬央看見,所以沈度帶著她騎馬先行,白噩若是撬開了吳龍的嘴,自然會趕上來稟報的。

  姬央頗為失望地一再回頭看,“這人好厲害呀,他那樣躺在雪地里居然沒被凍死,真奇人也。”若是可以,姬央是很想學一學的,她想學的東西總是稀奇古怪的,也難為當初在洛陽時,她母后替她找了不少奇人異士做先生。

  沈度沒有回答姬央,他望著前面不遠處的河流,心裡已知這就是濡水了,過了濡水不遠便是幽州馬場。

  沈度側頭看了看姬央,心裡說不驚奇是不可能的,昨日那般暴雪,目不辨路,姬央說出方向時,他也不過是將信將疑,卻不想她真是找對了。

  “你也挺厲害呀。昨日那樣的情形也沒迷失方向。”沈度這話滿含試探。

  姬央很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耳發,“我從小到大就沒迷過路,洛陽宮中的密道,我第一次偷偷跑進去時可嚇壞我父皇母后了,他們又不敢聲張,可好笑了,急得跳腳,最後我自己鑽出去的時候,長那麼大還是我母后第一次打我。”

  洛陽皇宮的密道,姬央毫無戒心就說了出來,沈度一時都不知該說她什麼好。

  沈度早就聽說洛陽宮中有地宮密道,複雜如蜘蛛網,若無人引路,只能於地宮中迷路餓死。

  那地宮並非魏朝營造,在前朝據說就有了,沈度也是從前朝典籍里看到的,想必後來經過魏朝歷任天子修繕,定是更為複雜穩固了。

  不想那傳聞今日卻被姬央給佐證了。

  姬央卻不知沈度心中的驚濤駭浪,繼續道:“那地宮可複雜了,我走了五日才走出去呢。”

  “那你吃什麼,那五日?”沈度問。

  姬央又不好意思了,她幼時是個小胖墩,隨身都帶著零嘴兒,從來不缺吃,“我身上帶著糖果呢。”

  姬央怕沈度糾結於她隨身帶糖果的惡習,繼續道:“那密道修得可真夠噁心人的,每條路都長得一模一樣,連門都是一樣的,裡面每個房間都是一樣的,害我走了好些冤枉路,不過還是難不倒我。”姬央說話的樣子十分嘚瑟。

  沈度忍不住打擊姬央道:“你母后沒告訴過你密道和地宮的事情不能對外人說嗎?”這樣爛漫的性子,沈度覺得蘇後應該很後悔生了姬央。

  “可你不是外人啊。”姬央自然地道,“對其他人我不會說的 ,我嘴巴可緊呢。”

  沈度表示很懷疑。

  因為沈度沒有追問地宮的細節,反而還提醒她不要對外人言,這叫姬央心裡不由對他更放心了些,果然是亂世識忠臣。

  誰說安樂公主沒腦子的?至少她還知道試探沈度嘛。

  濡水此刻已經結凍,藍如冰練,天已放晴,日光照在冰面上反she出迷人的光來,姬央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美景之上,遠處雪山堆雲,近處糙原臥雪,河冰韻藍,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有些太冷了。

  俗語云:下雪不冷化雪冷。真是誠不欺人。

  沈度將姬央從她的馬背上拉到自己的懷裡,手從她的大氅里伸進去上下撫摸她的脊柱,姬央的臉色這才紅潤了些。她喜歡寒冷,寒冷總是能讓她親近沈度。

  只是白噩的刑訊效率太高了,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

  姬央站在遠處看著沈度和劉詢滿臉沉重地走過來,她才剛迎上去半步,便見沈度大步朝她走來,“走,我們必須馬上趕到馬場。”

  姬央點了點頭,她胳膊被沈度捏得有些疼,知他是真急著趕路,遂按捺住好奇不敢多問。

  倒是沈度翻身上馬之前突然轉過身來道:“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姬央眼睛一亮, “我幫到你啦?!”

  能幫到沈度,似乎這就是安樂公主最榮幸的事情了。

  沈度看著整個人明艷得仿佛日出時霞光噴薄的姬央,覺得她實在簡單得有些可惡,他避開姬央清澈明亮的眼睛,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肚便騰出了兩丈開外。

  姬央立馬抽了抽馬屁股,也跟著趕了上去,哪怕雪風再凍人,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消失過。

  後來姬央才知道,原來那吳龍本是中原人士,但因不堪暴吏重役盤剝,舉家逃往塞外,結果路上妻子、兒女全死了,只留下了他一人。從此他就一心投靠了拓跋鮮卑,想為家人復仇。

  此次是穆提的三兒子鐵樂木擬襲幽州馬場,若是能得到馬場裡的千匹良馬,一來可以壯大自己的力量,二來也能叫族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慕名來投,以此來壓制他那兩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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