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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
明熙沒壓住帘子,見她沖了出來,頓時慌了:「您回去!」
「老不死的!」
程興的手背被周氏劃了幾道血痕,他眉心一跳,暴戾地反手就是一掌,將周氏嬌小的身子直接推下了馬車。
額頭磕到車轍,當即昏死了過去。
「老夫人!」
「祖母!」
一時之間,混亂一片,孔嬤嬤和聞冬趕忙上去扶起周氏,見額角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漬,都嚇得不輕。
「你!」
葉明熙目眥欲裂,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活剮。
她留在漁陽,與姐姐分別,為的不就是能扭轉家人的結局,能讓他們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嗎?
前世她與祖母關係疏遠,但這段時日的相處,祖母對她的涓涓關懷,無微不至。
是明熙上輩子追求了許久的家人溫情。
她怎麼能容忍別人毀了它。
「賤人……」
明熙頭一次氣昏了頭腦,她望著程興,口不擇言,眉眼下壓,眼神狠厲陰鷙,帶著駭人的殺伐氣息。
她忘了,與久經沙場的季太尉朝夕相處那麼些年,自己也耳濡目染學得了三分他的氣魄。
只一眼,便讓程興定在原地,就像看到了黃沙白骨,倏地冷汗連連,他不自覺地就鬆開了手。
明熙氣昏了頭,眼角淡紅一片:「去死,」
她一腳蹬在程興胸口,咬牙用了十足的力:「去死啊!」
程興一時不察,竟真的被她踹得倒退兩步。
他愣愣抬頭,那一瞬間,他又想到前不久被一腳踹出十幾米遠的慕箴。
那一腳用了明熙全部的力氣,她幾乎是連滾帶爬摔下馬車,見祖母昏迷不醒,眼睛包著淚水,唇瓣咬的發白。
心亂如麻。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程興反應過來,怒火色慾成了兩道烈火,將他的理智盡數燃燒殆盡,他一把攥住明熙瘦弱的胳膊,還未等自己說什麼,就是一聲怒喝。
「監察御史奉命密查漁陽市舶司,請相關人員速回知府調查!」
明熙一愣,她怔怔抬頭,只見劉澈站在街口,手持黃金令牌,程興帶來的人都被盡數壓制。
他神色寒涼,再也沒有明熙熟悉的溫頓柔和,滿面整肅。
監察御史?明熙呆愣住,劉澈?他是監察御史?
據她所知,漁陽並沒有設立此官,但劉澈手裡的令牌明眼人都看出不是假的。
官家欽點的?什麼時候的事?
是在李闋來遊歷漁陽時,還是早在那之前就?
為什麼?為什麼李闋要在漁陽埋下這麼一個眼線?官運航線有問題?
沒等明熙細想,程興已經甩了她的手,怒不可遏上前:「你小子以為拿著假令牌就能……啊!」
一支冷箭咻然穿梭而至,徑直貫穿了程興的肩頭,淚淚血液落下,他捂著肩膀痛呼:「是誰!誰敢傷我!我堂堂市舶司提舉之子!程家商戶繼承人!誰敢動我!」
劉澈低眉垂眼,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猙獰的模樣,淡淡一抬手:「帶走。」
手下的官兵紀律整肅,聞言一齊上前押著程興走了。
劉澈這才上前,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情,望見她祖母:「我叫人送你們去醫館。」
「不用了,」明熙已經冷靜了下來,「我診過了,祖母急火攻心,我帶她回府就行。」
額頭的傷需要儘快處理,這兩日傷寒的人多,醫館只怕還需要等,不如直接回府她來處理。
「好,」劉澈點點頭,「那我派兩人護送你。」
將人送進馬車後,又叫了兩人叮囑,務必將人安全送回葉府,劉澈神色複雜對明熙道:「……不是有意瞞你。」
明熙搖了搖頭:「這沒什麼,澈哥,我反而為你高興。」
官家欽點的監察御史,可見其對劉澈的器重,明熙雖與他相處時間不長,但她明白劉澈是個正直忠義之人。
聽到她還喊自己澈哥,劉澈這才鬆了口氣,目送葉家的馬車離開後,才沉著臉往知府趕。
處理了祖母的傷,見額角的傷口雖嚇人,但並不嚴重,灌了一碗清心的湯藥,見狀態穩定下來,明熙才驟然鬆了口氣。
她忍了一路的眼淚,這才終於撲簌簌地落下。
正壓抑著抽泣時,窗台發來細碎聲響。
她猜到了什麼,擦擦眼淚,上前將窗戶打開。
殷尋站在窗外,雙手抱臂,看到她紅腫的雙眼,沉默半晌,遞來一個瓷瓶。
「太清丹,給老夫人服下,明日就能醒來。」
明熙接過,啞聲道:「謝謝。」
「抱歉,」殷尋淡淡說,「是我沒及時趕到。」
明熙搖頭,她看到當時程興的那一箭,就是他站在高處射的。那個情況,他能來就已經很好了。
殷尋見她情緒不佳,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就要走。
「等等,殷尋。」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殷尋頓了頓,在月下回身,疑惑地歪頭。
明熙掏出一直放在懷中的平安福,已經有些被捂熱了,她躊躇了會,遞到他面前:「這是我從普覺寺求來的,你,平日做事要小心些。」
殷尋愣了很久,面具遮蓋了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神情。
見他遲遲不動,明熙手酸了,輕微皺眉:「拿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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