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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
好餓。
好餓好餓好餓……
……
就算再節省,最後這些糧食也只撐了近半個月,糧倉見底,軍眾開始殺馬而食。
那幾天,營帳之中都是馬匹的嘶鳴,它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和自己並肩作戰的主人會對自己刀劍相向,像只饕餮餓獸一樣兇狠的宰殺自己。
有些人不願意宰殺自己的馬匹,也會被更強的兵卒強行殺掉,最後只能含淚吃下。
可宣武衛不是騎兵,馬匹並不多,只撐了幾天,軍眾的馬匹也吃完了,只剩下烏夜,幾天之中目睹同類的一一倒下。
游照儀把它牽到自己的帳中,安撫的摸它,她官職、武力還在此,她不願意動烏夜,暫時還沒有人敢上前。
但也只是暫時,要不了多久,現在還能聽令的軍眾就會暴亂,對於這種求生的本能,沒有人能鎮壓他們。
大家都快到極限了。
……
變故是在一天夜半發生的。
約十幾個人趁游照儀睡著進入她的營帳拽拉烏夜,烏夜受驚嘶鳴,也有些恍惚的游照儀才立刻驚醒,翻身下來將烏夜護持在身後。
那十幾人並不與她打鬥,領頭之人是個高大的青年,聲淚俱下的說:「校尉!大家已經堅持不住了,一匹馬而已,讓我們多活幾天吧!」
游照儀並不說話,依舊站在烏夜身前。
那青年立刻面露凶光,持械衝上來,游照儀立刻出手與他們打鬥。
游照儀從幾天前開始就沒吃東西,眾人殺馬而食的時候也沒吃一口,此刻手軟腳軟,竟有些不敵。
正當她被幾人制住之時,楚創立刻領人沖了進來,大喝道:「以下犯上!是想軍法處置嗎?!」
那青年惡狠狠的回道:「命都要沒了,還怕什麼軍法,我們只是想吃匹馬,不會傷校尉性命!」
楚創道:「烏夜出自廣邑王府!你若不顧其主意願殺它,是想株連九族嗎?!」
聞言,那幾個人頓時猶疑了起來,那青年也遲疑了一瞬,但還是說:「九族我也管不了了!若你們執意要護著一個畜牲,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言罷,竟是要舉刀游照儀刺去!楚創身後跟著的都是駐京營劍南鐵騎的眾人,一直隨著游照儀出生入死,見狀立刻衝上來與他們纏鬥起來。
游照儀扭身掙脫,加入戰局,一起將他們制住扔出了營帳。
正待論處,忽聽城外殺聲震天,幾人對視一眼,游照儀立刻沖入營帳翻身上馬,向城樓疾馳而去。
軍眾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刻一起踉踉蹌蹌的朝城樓跑去。
游照儀衝上城樓,舉目遠眺。
遠處兩處大旗揮舞,一旗上書「中衢」,一旗上書「左」。
左定山軍。
援軍來了。
游照儀對內大喝:「左定山軍援軍已到!聽我號令立刻整軍!殺出去!」
城中眾人聽聞援軍到了,立刻爆發出最後的希望和士氣,迅速整軍待發,一小隊聽令站至城門之前,只待一聲令下。
游照儀站在上首屏氣凝神,見中衢大軍越靠越近,立刻大喝:「開城門!」
隨即立刻三兩下衝下城牆,翻身上馬,率軍沖了出去。
左定山軍領軍之人是曾來赫明山點兵的顧平,對方不知率了多少人,但游照儀所帶之人見著援軍已然幾近癲狂,一個個宛若迴光返照般愈戰愈勇,很快殺出一條血路,與顧平大軍會合。
顧平率軍與其交鋒,絲毫不落下風,而崇月大軍見游照儀殘兵已然出城,不多時便下令收兵,重入月爾城。
兩軍顛倒,月爾城再次被其奪回。
顧平見狀,不欲戀戰,率軍回撤荷安。
被圍困了近四個月,這兩千多殘兵已然備受折磨,不少人剛一回到中衢營地就倒地痛哭,大口大口的吃著同袍遞過來的吃食。
游照儀一入城中也頓時泄力,翻身下馬,踉蹌的走到正在城下等她的蘭屏面前。
蘭屏正心疼的看著她,伸手從她手中接過烏夜的韁繩,說:「受苦了。」
游照儀虛弱的笑了笑,搖搖頭,說:「給烏夜也餵點吃的。」
蘭屏點頭,牽著烏夜往城裡走去。
從半夜知道大軍支援開始,宣峋與就一直和張長鳴站在城樓上等待。
天氣已然入夏,但邊城卻仍有絲絲涼意,他不斷的張開手又握緊,可以想見他內心的焦灼。
等待天邊的第一絲日光照過來,宣峋與總算看見大軍的蹤跡,顧平打頭,支援的蔣堯年和游照儀騎馬在其兩邊。
對方臉色青白,但目光還算清醒,他送了一口氣,間城門已開,急匆匆的跑下來。
她剛把烏夜交予蘭屏之手,轉身與他相見,原本緩過來的心境一見到她就全面崩塌,一股委屈和埋怨湧上來,根本憋不住眼淚,用力撲進她懷裡。
游照儀抱緊他,摸了摸他的頭髮,嘆了口氣說:「又讓你擔心了,我回來了。」
宣峋與在她懷中哭泣,語氣含怨帶恨,哭腔道:「下次一定要帶上我!不准再把我一個人留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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