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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知非已經決定坦然接受自己與燕淮的關係,卻不想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關於家族的夢魘分給自己的孩子們。

  如果阿薇已經不可避免地要以自己的血脈的身份活在世上,那他至少要保護住阿雙,讓他同自己不要有半分瓜葛。

  畢竟也已經瞞了這麼多年。

  寧知非想,現在只能護住一個阿雙,他總要護住一個。

  胡思亂想的時候便進了城,燕淮要先進宮給皇帝復命,勞累趕路了一天,燕淮擔心寧知非身體勞累撐不住,便先讓馬車送他回府,把羅岱留下照拂寧知非,自己同程鶴遠進宮。

  韋焱還是老樣子,沒有政務處理的時候就總閒不下來。秋風起來,也不覺得冷,帶了烏泱泱一堆侍衛太監,跑去御花園後頭釣魚。

  貴妃隨侍,陪他解悶。

  天氣到底轉涼,身嬌體弱的貴妃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打噴嚏,燕淮到的時候,貴妃正在心裡糾結到底是告罪離開還是為了能哄皇帝開心繼續忍一忍。

  見燕淮過來,貴妃差點沒高興得笑出聲來,正好有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回了宮,留韋焱跟燕淮大眼瞪小眼。

  「你把我的美人兒都嚇跑了。」韋焱隨口說道,「要是再把我的魚嚇跑了,我肯定要發火的。」

  他其實並不在意貴妃,就像貴妃對他的喜歡也只是裝出來的而已,他的後宮裡,全是利益交換各取所需。

  他有時覺得無聊,但也習慣了。真正想要的人得不到,其他人願意陪著自己演恩愛的戲碼,不讓自己孤苦一生,他由衷感謝,也願意善待他們。

  「倒是微臣莽撞了。」

  「你莽撞也不是一次兩次……現在總不會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我幫你找夫人了?」顧信濘前幾日就已經回京,故而韋焱一早知道燕淮找到了寧知非,才這樣打趣對方。

  「承蒙陛下恩典,我夫人和孩子一切都好。」燕淮跪地,恭恭敬敬朝著韋焱行了一禮。

  眼下局勢尚不明朗,韋焱仍願意替他撐腰,允許他去墨城瑞王那裡找人,燕淮對此非常感激。

  韋焱丟了手裡魚竿,起身拉他:「行了行了,你現在這身子骨,就別跪來跪去了。如今可還好些?」

  燕淮起身的時候腳步還是不穩,但面帶笑意朝韋焱說:「老樣子,沒有解藥,太醫也束手無策。不過總歸知非回來了,我也沒什麼不知足。」

  「你往墨城和遼國都走了一趟,刺客的身份還沒頭緒嗎?」韋焱沒報什麼希望,只是隨口一問。

  儀鸞司都一時半會找不到的線索,他沒指望燕淮能有所收穫。

  「回陛下,確實沒有,但從瑞王爺那裡得到一件令人在意的消息。」

  韋焱揚眉,燕淮繼續道:「目前朝中最後一個見過南平公主的人,似乎是魏則諳魏將軍。」

  「魏則諳?怎麼跟他還能扯上關係?」韋焱納悶起來。魏則諳是他的人,用了這麼多年,跟燕淮一樣順手,否則也不會把京城巡防的差事派給他。

  韋焱這人向來疑人不用,魏則諳能到如今地步,是他一手提拔,身份立場絕對不會有絲毫含糊。

  韋焱並不信魏則諳真能摻和其中,估摸著多半是巧合,隨口朝燕淮說道:「既然他知道什麼,不如你去問問好了。」

  --

  寧知非回到小院,感覺既久違又陌生。

  羅岱打了個哈欠,興高采烈地說自己終於能休幾天假了。

  「寧哥,你說你以前,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當值,一點都不累嗎?」

  羅岱原本和姚子傾、程鶴遠三個人輪流當值,而且並不值夜,此番去墨城和上京連軸轉了一個多月,已經精疲力盡。

  「跟侯爺一處,怎麼會累呢?」寧知非說。

  羅岱一時間啞口無言……忘了他們是拿俸祿混日子,寧哥是盯著夫君不要亂搞,那確實不一樣。

  離開時是初秋,如今秋日只剩了個尾巴,院子裡什麼變化都沒有,只是後院梧桐樹上的葉子落了大半。

  寧知非回屋洗漱了一番後,忐忑地坐在窗邊發愣。

  自己同少爺去赴宴,結果半路被韋逸下了黑手擄走,不知道嚇著他沒有。

  寧知非沒想好見到燕雙以後要說什麼做什麼,只是單純惦念他,看一眼也能覺得心安。

  但近鄉情怯,燕雙就在眼前了,卻心中忐忑起來,不太敢立刻見到他。

  不多時,姚子傾神色匆匆地進了院子,寧知非見到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這些日子都是姚子傾跟隨燕雙,姚子傾回府,說明燕雙也已經回來。但現在才是正午,還沒到燕雙散學的時辰,回來這樣早必然是有原因的。

  「寧哥?」姚子傾加快了腳步,一把抱住了寧知非,「你可回來了……」

  寧知非心中疑惑更甚,這小孩怎麼聽聲音,拖著哭腔?

  「怎麼了?」寧知非拍了拍姚子傾,讓他從自己肩膀上起來。

  姚子傾抬頭,鼻涕眼淚流了一把。

  「寧哥……嗚嗚……寧哥……」

  「你先別急,你慢慢說。」

  屋裡補覺的羅岱聽見動靜,也探了個腦袋出來:「姚子傾,你越活越回去了,青天白日地抱著寧哥哭什麼哭?哎,你別壓寧哥身上,當心他的肚子。」

  姚子傾抽抽搭搭,原本覺得自己還能扛一扛,但一看見寧知非,找回了主心骨,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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