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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連跟團出車很少,長期以來都是哪兒偏遠,哪兒難送就去哪兒,車隊裡的人只看得到岑連賺錢快,是仗著親戚關係,可是真把他走的線拋出去,又有幾個能接?

  在賣命賺錢這件事上,岑連就是一團棉花球,任由揉搓,岑余剛使喚慣了他,逐漸生出了些信任,但這信任並不長久,經不起稍稍的懷疑。

  甘浦澤他不想跑,在岑連的意料之中,這趟路有些嚇到他了。

  岑連根據甘浦澤的情況,據實回答:「剛叔,小澤沒跑過長途高原線,甚至長途線也少跑,需要給他鍛鍊的時間,先跑普通長途,歷練起來。」

  「我就一個車隊一個女兒,我等得了幾年?」岑余剛氣極,女兒突然帶回來一個跑車的男友,他瞧著人還行,是準備試試他能不能往接班人這方面培養,哪知道是個孬的,「小澤我繼續交給你,再跑兩趟,一定給我把人帶出來!你操心多一點,這趟結束,債就可以還清了。」

  「我知道,謝謝剛叔,我會好好帶他。」岑連說。

  「嗯,用休息嘛?這批貨的大件證已經辦下來,隨時可以走。」捏著岑連的債,岑余剛對把控岑連完全有信心,「還有,走之前去看看張老娘,你爸是個仁義的人,前下屬的老遺母還是會關照的。」

  岑連努力平和心緒,但仍舊怒朝心間涌。

  前下屬?

  那是仇人。

  留著活下來的人也相互折磨成了仇人。

  曾經是岑琳留在瑜縣,不給張老娘錢,那人便到學校里撒潑,到瑜縣貨運大院裡撒潑,躺地不起。

  為了琳琳,也為了收留琳琳的岑余剛家,岑連忍著噁心給了錢。

  而現在,特別是近幾年,琳琳去了濰城,錢仍舊照給,有時岑余剛還會代付,岑連略有託辭便是已經付了這麼些年了,這已經成了定律。

  訛錢,訛得時間長了,竟然成了定律。

  實在可笑。

  岑連沒應答,在門口停了一步,便走了。

  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通過講「理」來達成和解,面對如同張老娘一樣的人,道德和律法都無法進行約束,反是站在她的立場上,常常自數為可憐人。

  岑連辯無可辯,只能讓自己看開。

  正式看到陶承顏的消息,是岑連已經平復好心情,趴在方向盤上了。

  顏顏去求籤了?

  李後尋包公,多年隱藏辛密,終得雲開霧散。

  是中籤。

  岑連:給我求的?

  tc2顏:原本想搖個平安簽,卻搖了一個包青天,自己找找解釋

  岑連伸手摸在頸間掛的墜子上,它也是護平安用的。

  當初拿到轉經筒時,墜子邊角就存在磨損,一看便知是陶承顏常常把玩的。

  岑連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會不會……

  岑連:那個轉經筒墜子,是不是也是給我求的?

  tc2顏:現在想起來問?

  岑連一直盯著對話框,顯示了好幾次對方正在輸入中,他捏著拳頭等待,新消息對話框只彈出一個字。

  tc2顏:是

  岑連出車多年,總體算是幸運,剮蹭都少有,每次走危險路段幾乎都能轉危為安。

  以為是上天覺得他這根麻繩斷無可斷了,實際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人為他祈求平安。

  腦袋裡萬般話,落在消息框只剩下謝謝二字。

  岑連幾乎是顫著手打出。

  岑連:顏顏,謝謝

  岑連:我會注意行車安全

  tc2顏:有你最後這句話就夠了

  岑連虧欠陶承顏太多,是套上一輩子也還不上的情。

  自以為是微末泥點子,不敢沾染明星的。

  實則泥點子逃避多年不曾望天,從未知曉明星亮著他前行的路。

  債務、人情、愛情、前路……

  岑連心口像是壓了一座山,他喘不過氣,氣血上涌,甚至連眼前之景也變模糊了。

  大車門沒鎖,從副駕上來一個人。

  李常德。

  岑連關掉手機,瞧著十分不禮貌闖入他人空間的李常德,語氣很冷:「李老闆有事?」

  「又見外了,叫叔,」李常德訕笑,「在路上不是叫挺好的嗎?怎麼突然改稱呼了,被老岑罵了?」

  岑連沒回答,找了塊抹布,擦近前的前窗玻璃。

  李常德知道岑連定然在岑余剛那裡挨了刺,也找了快抹布,幫岑連擦玻璃:「哪個跑車的不接私單?也只有你,一是一,二是二,分得清楚。老岑那邊我去解釋了,幫我走的貨,照價算了,和你沒多大幹系。」

  「我沒做好車隊負責人,讓剛叔受了損失,是我防範不力。」岑連當著李常德也是這套主動擔責的說辭。

  車內有一瞬間的安靜,甚至有種名為尷尬的氛圍冒了出來。

  合著岑連的意思就是下次認真防他唄。

  李常德說:「別那麼軸,為自己的利益多想想。你這樣為老岑賣命,也未見得他對你有多好?」

  「剛叔一家照顧了岑琳六年,還容我討生活,怎麼就不好?」岑連重諾,自然是有恩必報的,「再說,我是還我自家的債,為自己賣命。」

  「當年的事,你不知道全貌吧?你回來得晚,什麼都是老岑加工後給你講的,」沒頭沒尾,李常德扔出一個大炸彈,「債不就是那個死人帶來的嗎?如果死人是活的,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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