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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倒是符合鮮卑人行事的風格,獨孤諾等一干年輕人頓時叫好,差點擊掌贊同。

  只是庫莫提和幾位曾經在花木蘭手下沒占過便宜的將領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按照賀賴雄的說法,這朝上絕大多數人都算不得男人了。

  “花木蘭,我鮮卑以武立國,我敬重你的德行和能力,即使你是女子,讓你封侯拜將也不是什麼難事……”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三思啊!”

  殿中頓時鬼哭狼嚎起來,倒下勸說的僅占朝臣的四分之一而已。

  大部分的朝臣是一副茫然的表情,還有些等著重臣們表態,並沒有發表什麼自己的意見。

  “我已經三思過了!”拓跋燾朗聲道:“這世上有幾個男兒能抵得過花木蘭的功勳?更別說女人了!正如崔卿所說,孝道也是立國之本,花木蘭之孝,足以成為國之楷模,如何不能為官?夏國的女官玉翠尚且能在我國做鴻臚寺的官員,一位女將軍如何不可?”

  “自古男女有別,男人打仗,女人持家,如何能亂了規矩!”

  “陛下,如果此風一漲,再徵兵時,說不得連女子都來替父兄從軍,到時候難道用娘子軍打仗不成?”

  “陛下,許多人家想方設法逃避兵役,要是人人都鑽空子,用女兒或姐妹頂替家中男丁……”

  “萬萬不可啊陛下,大魏會成為南邊的笑柄的!”

  一群朝臣七嘴八舌的伏地不起,大有死諫到底的意思,朝中吵鬧的猶如菜市場一般,氣的拓跋燾額頭青筋直冒,恨不得站起身將這些人全抽上一遍!

  “哭什麼哭!如果來的女人都是花木蘭這樣的,我就是立一支娘子軍又怎麼了!要都是蠢笨如豬的酒囊飯袋,就算給我一群男人有什麼用,還不如女人!”

  拓跋燾大罵之後氣喘吁吁,許多鮮卑將領突然不悅了起來。

  崔浩簡直想掩面長嘆。

  這不是在給花木蘭立靶子,拉仇恨,讓她成為凌駕於男人之上的標杆,被眾人攻擊嗎?

  從寇謙之那裡知道花木蘭是“天命之人”的崔浩,已經起了對花木蘭鼎力相助的決心,所以此時見到情況開始不妙,立刻和稀泥起來。

  “諸位,諸位,切莫激動!陛下,也請稍安勿躁!”

  崔浩看了一眼低頭跪在地上、仿佛已經將自己當成死人的賀穆蘭,將聲音又放大了幾分。

  “依臣之見,想要杜絕花木蘭之事再次發生,有軍戶將自家女子魚目混珠送入軍營,就必須從軍府開始改動規矩!我國這麼多年來一直修生養息,可隨著疆土越來越大,軍戶哪怕每戶徵兵征至絕戶,也是不夠的,更別說男丁戰死沙場之後,男人越來越少,連繁衍子孫都成了問題!”

  崔浩環視群臣,聲音擲地有聲。

  “各位切莫覺得發生在花木蘭身上的事情只是偶然,如果軍府再不變化,每每戰至絕戶,很快就無男人可用,只能用女人打仗了!”

  “崔浩,你……”

  “你休要胡言!”

  “一個男人長成到打仗要十四年,試問十四歲的孩子能生幾個孩子?有人在軍中一待就是十年、二十年,四十歲的男人,又能生幾個孩子?他們四十歲的妻子,還能生幾個孩子?軍戶的望門寡要養育孤兒,改嫁的又有幾人?就算改嫁了,兩戶軍戶並為一戶,能征的還是一人,難道不是越征越少,男人越來越少?”

  崔浩故意將事情說的複雜,讓一干對數學不太敏感的朝臣頭暈腦脹。

  “你們還認為這是花木蘭的罪過?”

  崔浩勃然大怒地痛斥著一干朝臣。

  “造成這樣的事情的,正是我大魏腐朽的軍制!”

  “正是如此!”

  一位軍戶出身的將領也站了出來。

  “在我看來,軍府定下的規矩早就不合時宜了。昔日乃是部落,十人一戶,二十人一戶,甚至五十人一戶都是尋常,每戶一丁自然沒有任何怨言,可從幾代大可汗頻繁遷戶、拆戶之後,有些軍戶家庭只不過五人一戶、七人一戶,一旦送出軍貼,父死子亡、戰至絕戶,再無人丁,可軍府卻從不管這些,只顧征人,一旦不從,整族連坐!”

  他恨聲道:“昔日軍貼到家,是所有鮮卑的榮耀,如今人人談起軍貼,紛紛為之色變!男人們情願出家為僧保存香火,女人們情願嫁給屠夫遊俠也不願嫁給軍戶!諸位使君,我不認為花木蘭替父從軍是過錯,也不認為軍府有錯,可這麼不合時宜的規矩,難道就不能改一改嗎?有時候,我都沒辦法面對我部下的那些遺孤,那些為國捐軀之後留下的寡母寡婦!”

  賀穆蘭閉了閉眼,根本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她只不過是想解甲歸田。

  她只不過是不想給陛下添麻煩。

  她只不過是不願意改變所有在意之人的生活……

  可為何朝臣們沒有人談論“解甲歸田”之事,反倒去討論“軍府之前定下的規矩到底合不合理”去了?

  那些討論“不能讓女人壞了規矩”的人呢?

  那些對著陛下咆哮“她會讓大魏丟臉”的人呢?

  離題幾萬里了好嗎?

  快給她個痛快啊!膝蓋都麻了我擦!

  拓跋燾心中對崔浩滿是感激,是他攪混了一堂渾水,讓對花木蘭的職責無法繼續下去,也控制住了他剛才過激的言行。

  殿下的庫莫提給了拓跋燾一個“快結束”的眼神,得到提示的拓跋燾心中微定,對著朝臣們丟下了決定:

  “今日大朝主要是為了頒賜封賞之事,花木蘭之事暫時壓下不提,待下個月大朝再另行決定。”

  拓跋燾快刀斬亂麻。

  “花木蘭雖以女子身份替父從軍,但軍功卓絕,與國有功,諸位不可輕慢。花木蘭,命你這一個月在府中閉門思過,不得外出,等候朝廷的旨意!”

  “末將,接旨。”

  賀穆蘭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俯身接旨。

  她本來就在家中養傷,這下一個月不許出門,是徹底要“與世隔絕”了。

  賀穆蘭的女子身份被她自己爆出之後,一直到散朝離宮,也沒有人敢上前去和賀穆蘭攀談,更多的人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指指點點,和身邊的人小聲議論。

  但因為拓跋燾“軍功卓越,與國有功”的評語,也沒有人敢在當面或明面上發出什麼不屑的言論,或是對她表示出什麼侮辱的言行。

  更多的是“好奇”、“不敢相信”和對她外表上的打探。

  這樣的眼神,賀穆蘭在前世還鄉替代花木蘭之時,早已經習慣了。

  而隨著“花木蘭是個女人”的消息漸漸傳了出去,一場由大魏內部發生的變革,由早已不滿的漢臣們向著落後的奴隸部落制度發出的挑戰,才算是剛剛開始。

  風暴,就快要來臨了。

  ☆、第473章 虎狼之師

  “閉門思過”,從字面上來看,就應該是安靜的、充滿愧疚的、藏在自家宅院的最深處,每日裡吃齋念佛,阿不,清心寡欲……好像也不對?

  總之,閉門思過就應該安安靜靜就對了不是嘛!

  然而斷了一隻胳膊的可憐將軍賀穆蘭,卻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閉門思過”的清淨,甚至於……

  “我在閉、門、思、過!”

  賀穆蘭咬牙切齒地看著騎在牆頭眾兒郎們。

  “給我滾下去!”

  “花將軍,您又不願意見我們,我們只好爬牆了!”

  宇文家的郎君領著一群家中兄弟/跨/在牆頭傻笑:“我們是來跟您說的,就算您是女人,我們也依舊願意在您麾下效力,您不必解甲歸田的!”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那羅渾聽到此處喧譁,聞聲找了過來,卻發現牆頭掛了一大串猴子一般的逗逼們,頓時臉色變得鐵青。

  “給我下來!”

  那羅渾可不是好脾氣的賀穆蘭,見內院的牆頭上居然進了一堆公子哥,牆角還立著一個梯子,更是氣的直抖。

  “居然還帶了梯子進來!護院的虎賁軍都是吃乾飯的嗎?”

  他抬手就搶過梯子,沿著牆使勁一掃……

  “哎喲!”

  “那羅將軍你肯定是怕我們搶走了花將軍!”

  “那羅將軍你下手好狠!”

  一陣屁滾尿流,雞飛狗跳之後,宇文家的郎君們乖乖告訴了他們是從後院翻牆進來再一路摸到主院的,被一干看家護院的虎賁騎丟出了大門。

  “你們這群不要臉的!”

  守在門口不得進入的女郎們看見宇文家郎君扛著梯子出來,各個瞪眼睛的瞪眼睛,掀眉毛的掀眉毛。

  “居然敢翻牆!”

  “我看你們是嫉妒吧?”宇文郎君看到這群母老虎就哭笑不得,“有本事你們也翻牆啊!人家花將軍巾幗不讓鬚眉,我看你們連騎馬都要人牽!”

  “誰說我們騎馬要人牽?阿姊我騎馬的時候,你還在尿褲子呢!”

  “翻牆就翻牆,誰不敢翻?姊妹們,我們上!”

  一乾女郎奔上前來,直接將宇文郎君一夥推了個人仰馬翻,劈手搶了梯子,就這麼架在牆上。

  自賀穆蘭是女人的消息透露出去後,各方——尤其是少年和少女,拜訪賀穆蘭的人數越來越多,原本四十多人的將軍府已經應付不了層出不窮的鑽狗洞的、翻牆的、沖門的紈絝們,那羅渾也是沒法子,從虎賁軍大營調了親衛隊過來,親自為賀穆蘭看家護院。

  親衛隊看家護院當然是好,但只防得住男人們,對於這些女人……

  一干兇猛的“鮮卑”妹子們跨上了牆頭,裙裾之下就是單薄的褻褲,可沒有一個人覺得羞恥,倒是牆內那些虎賁軍將士羞得滿臉通紅,完全不知道是該把她們丟下去好,還是捂著臉跑開好。

  ‘真邪了門了,我們家將軍不是說是女的嗎?怎麼還有這麼多女人跑過來探她?想我都快三十了,還打著光棍,別說貴女,女鬼都看不上……’

  一個虎賁軍看著某個女郎眼看著就要掉下來的樣子,連忙伸手想接,卻聽到這女郎尖叫著:“別過來!我自己能下去!”

  聲音太過尖細,嚇得這親衛倒退三步,就看著天上如同下餃子一般下了無數仙女一般的女郎,頓時聲音也顫了,腿也開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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