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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來,倒是便宜了沮渠菩提和孟王后。”

  那羅渾有些不滿,“我虎賁軍死了那麼多好兒郎……”

  “這筆債,我們會算的。”

  源破羌抬眼望向賀穆蘭。

  “護送孟王后和沮渠菩提是假,用此機會借道攻打姑臧是真。只要拿下來姑臧,菩提退位將涼國納入魏國,就如赫連定獻西秦一樣,我國兵不血刃,就可和平的得到北涼,甚至不需要再發兵遠征……”

  “我等立下不世的功勳,就在眼前了!”

  ☆、第434章 上牆抽梯

  賀穆蘭一直不認為一個人的政治天賦是來自於遺傳,但事實告訴她,凡是能夠從容玩轉政治的,沒有一個是普通家庭出身的。

  袁放不提,他是陳郡袁氏出身,祖上不知有多少的政客,崔浩、古弼更是不用再說,而這位看起來肌肉比腦子發達的虎牙將軍源破羌,其實也是用著武將的身份在掩飾著一位高明政客的本領。

  庫莫提也是如此,即使他在軍中的地位再高、武藝在怎麼精湛,在大多數時候,他總能一針見血的弄清楚一件事背後想要達到的目的。

  這是屬於政治家們獨特的天賦,很可惜的是,賀穆蘭沒有,花木蘭也沒有,所以她們只能作為一位合格的武將而效力與魏國。

  源破羌的提議很好,他甚至已經找到了足以打動北涼局面的錢財,只需要賀穆蘭點一點頭,不需要拓跋燾煩惱,他們就可以將諾大的北涼作為貢品,進貢給他們的大可汗。

  問題是,拓跋燾要的是這樣的臣服嗎?

  事情可以如此順利的像他說的那樣發展嗎?

  人心真的可以算計嗎?

  賀穆蘭深吸一口氣,對著源破羌說道:“你的謀劃很好,可是我們畢竟是魏國人,對北涼並不熟悉,更不了解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你說依靠金錢就能腐蝕掉北涼將領們的心智,但如果遇到不能用金錢收買的人,又該如何?”

  “更何況,這有點像是與虎謀皮,孟王后和北涼的大臣們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一不小心,就會給別人做了嫁衣。”

  源破羌沒想到賀穆蘭竟然如此理智,哪怕他說的這麼有煽動性也並不見興奮,一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有些不太高興地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在這裡一直等到平城有消息?那我們就完全失去了主動!”

  “李使君死了,我現在才是使團的主使,我不認為和孟王后合作是最好的辦法,現在該做的是儘量收集消息,聯絡上欽汗城的官員和白鷺官。沮渠蒙遜駕崩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四方……”

  賀穆蘭冷靜地回答源破羌。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靜觀其變。”

  “你就是榆木腦袋!你根本就是想報虎賁軍的仇所以不願和孟王后合作!”源破羌眼看著百年難遇一次的機會就這樣被賀穆蘭果斷的拒絕,忍不住紅了眼睛,沒有風度的叫了起來:

  “這是對魏國最好的辦法!你應該為我國的利益考慮!”

  “我不認為用金錢招攬來的人馬會有什麼大用,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孟王后並不在意自己的身死,你能用什麼法子控制她乖乖聽你的話?如果她得到了人馬,帶著菩提進了姑臧,最終卻選擇了將我們一腳踢開呢?”

  賀穆蘭想的很實際。

  “我不同意。”

  “你會同意的!”源破羌沒有說服賀穆蘭,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包事物,“如果加上這個呢?”

  賀穆蘭莫名地看著打開小包的源破羌,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

  一包亂糟糟的木屑和碎片?不像是木屑,倒像是什麼碎刺。

  “這是一包刺蝟刺,刺頭沾滿了豹子的鮮血。”源破羌用威脅地語氣看著賀穆蘭,想從他身上找出蛛絲馬跡。

  “這是李順的家人找到我給我的,應該是從李順衣服上搜集而來,就在他被豹子襲擊的那一天,有人將這些灑在了李順住的房間附近,所以母豹才會襲擊李順,將他咬傷,甚至送了性命。”

  “什麼?李順是被人設計死的?”

  賀穆蘭瞪大了眼睛。

  “誰會這麼做?”

  源破羌覺得自己真是太小瞧這位虎威將軍了,看看她那無辜的眼神,再聽聽她那天衣無fèng的無辜口氣,若不是李順的家人言之鑿鑿那天陳節和鄭宗抓了許多隻刺蝟,也許連源破羌都會覺得是自己懷疑錯了。

  也許李順自己也有些不乾淨,所以蓋吳才會被豹子追到花木蘭那裡,但花木蘭的手段更談不上乾淨,李順死的實在是太冤枉了。

  “那天,有很多人看到陳節和鄭宗抓了刺蝟,而且虎賁軍里也有傳聞,說是將軍你最喜歡幼小的刺蝟……”源破羌似笑非笑,“英勇過人的花將軍居然喜歡這種東西?說出去誰信?除非你那時需要刺蝟來做什麼……”

  賀穆蘭一口氣差點梗在喉嚨里,半天舒不出來。

  她最喜歡小刺蝟是什麼鬼!

  她只不過表現出對小刺蝟和小白鼠類似而有些懷念的眼神,然後被陳節和鄭宗誤會了,所以才做出抓小刺蝟討好她的舉動而已!

  而且那些刺蝟早就被她勒令丟掉了,一隻都沒有留下,竟然也成了栽贓嫁禍的手法。

  到底是誰這麼可怕?

  能近距離接觸到李順,一定是使團里位高權重的使臣,而且對她和李順的一舉一動都十分了解。

  是王斤身後的那些宗室來報復了嗎?

  還是單純想要排除異己將自己擼下去而已?

  賀穆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越想越是複雜,源破羌原本以為自己猜錯了,再見賀穆蘭臉色不好,心中又堅定起此事和賀穆蘭有關係的信心。

  賀穆蘭是天子身邊的紅人,如果不是沒辦法,源破羌也不想得罪他,他在大魏一向是不得罪任何人。

  可現在是沒辦法,他太想建功立業了,北征柔然一戰,原本是他立功最好的時機,可因為花木蘭的橫空出世,使得他們這些少年將領的光芒都變得黯然起來,而這次出使北涼,也不知道為什麼陛下會讓她作為副使和領軍,明明是熟悉地形的自己更為合適……

  源破羌心中渴望功名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此時賀穆蘭儼然成了阻礙他為大魏奪得疆土、他更進一步的阻礙,然而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對虎賁軍沒有什麼實際的指揮力,也打不過賀穆蘭,所以現在並不能輕舉妄動,只想以李順的事情能給要挾她而已。

  “如果花將軍同意了謀劃北涼,我絕不會分你的功勞,首功依然是你的,這包刺蝟刺,我也會裝作不知道,將它交給你。”源破羌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誠意,“孟王后那裡你如果擔心,我可以親自去交涉。她是聰明人,知道怎樣做才對她和她的兒子最好。”

  “我行事光明磊落,你說的刺蝟云云,純屬臆測,我行的端做得正,你就算捧著那東西到陛下那裡,我也是不知道!”賀穆蘭見源破羌居然威脅起她來了,再想到他之前每一次都是算計過她後再來送一堆東西安撫她,和如今的局面一模一樣,忍不住更加煩躁。

  “我也不要什麼功勞!我只想把這些虎賁軍平安帶回平城而已!”

  “那麼,所有人都願意這樣和你回到平城麼?你們丟失了世子,丟了公主,死了那麼多人,而起因不過是因為你的輕信而已!你以為你這樣回到平城不會受到懲罰?虎賁軍能夠得到應有的榮耀和賞賜嗎?你們一回到平城,將面對的是恥辱和無休止的謾罵!”

  源破羌冷笑了起來:“不光你,就連這次出使的使臣也是一樣,他們出使失敗,又讓沮渠牧犍登上了王位,其原因都是因為沙漠中出了事,這輩子也別想著能更進一步了,就算花將軍不為虎賁軍考慮,也要為這些使臣們想一想。”

  “這些不勞您操心,源將軍遠道而回,還是去休息吧。”

  賀穆蘭已經不耐煩和源破羌囉嗦,開始呼喚起陳節:“陳節,送源將軍去休息洗漱!”

  陳節和其他侍衛都在帳外遠遠的地方守衛,聽到賀穆蘭在帳內大叫,立刻鑽進來請源破羌出去。

  源破羌沒想到賀穆蘭還甩他閉門羹,將那刺蝟刺也不當做一回事,顯然心中絲毫無懼,忍不住冷著臉收起那包東西,有些惱羞成怒地丟下一句話:“就算陛下認為證據不足,可李家人卻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是兇手的人,希望花將軍能一直這麼‘坦蕩’才好!”

  說罷,滿臉怒氣的拂袖而去。

  陳節將源破羌一直送到虎賁軍右邊的營地,這才返身回到賀穆蘭的帳內,聽到賀穆蘭在吩咐那羅渾不要讓源破羌靠近孟王后的帳篷,心中更是奇怪。

  “將軍,源將軍說什麼陛下懷疑,什麼李家人?”陳節見袁放也在,更是奇怪,“袁主簿,這麼大晚上了還沒睡?”

  袁放陪著使臣們接待了北涼的使者一晚,這時候早應該睡了,自從使團死了大量的人手之後,袁放以一個主簿之身做了一堆人的事情,從曹官到文書都不能倖免,已經成了虎賁軍里另一個主心骨。

  “是我叫他來的,我有事要和他商量。”賀穆蘭隨口答了陳節,“說起來還是你們惹的事情,什麼我喜歡小刺蝟,弄的人盡皆知,剛剛源將軍還拿了一包刺蝟刺威脅我,隱隱譴責我謀害了李順!簡直是荒誕!”

  她揉了揉額頭,似乎對源破羌突然而來的敵意非常煩躁。

  “什麼刺蝟刺?”

  知道鄭宗做過什麼的袁放心中一驚,裝作不經意地問起賀穆蘭。

  “這些等會再說,先說重要的……”賀穆蘭掠過此節,開始說起源破羌希望能夠以財帛招攬人馬,護送孟王后和沮渠菩提回姑臧奪取王位的事情。

  一旦沮渠菩提得到了王位,沮渠牧犍就成為了弒父奪位之人,從此再翻不起風浪,涼國也能變為涼州,就像現在的夏國一般。

  莫說心中對李順之事有些心虛,不想讓源破羌和賀穆蘭撕破臉的袁放,就連一旁聽著的那羅渾和陳節臉上都是異彩連連,大聲叫好。

  “這真是聰明!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北涼!”

  “我真想看到沮渠牧犍眼珠子凸出來的樣子!將軍,我們為什麼不答應!”

  見到那羅渾和陳節都是這樣的態度,賀穆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源破羌的話實在太讓人心動了,但凡是心中想要建功立業一番的男兒,沒有一個不想得到這樣的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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