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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哪怕財富被掩埋了,幾個月之後,依舊會顯露出裡面的東西,到時候只要派人去挖就行了。

  北涼王室富甲天下,整個天下的奇珍異寶都在這裡流通,西域的、魏國的、劉宋的、吐谷渾的,沮渠蒙遜為了和平,真是什麼好東西都往興平公主的嫁妝里裝,當初出城之時,光嫁妝的隊伍就浩浩蕩蕩拖了無數里,消息早就傳遍了四國,引起無數馬賊的覬覦。

  但虎賁軍不是好惹的,北涼的鐵衛營也頗有煞名,騰格里的馬賊規模都不算大,沒人敢惹一支這樣的部隊,可現在情況不一樣。

  魏國使團遇到了風沙,整個殘了,據說因為補給全部給埋了,所以一群人拋棄了所有的財寶,只帶著駱駝和馬離開了風城,現在去向不明。

  一大筆無主的財富就在那裡等著人去拿,得到消息的沙風盜里所有馬賊都徹底沸騰了,無論在哪裡,都拼命的趕往風城。那裡原本就是沙風盜的地盤,人人都熟悉路徑,又剛刮過沙暴,如今正是最安全的時候。

  賀穆蘭的商隊遇見的這一支沙風盜,就是得到消息後前往風城的。

  賀穆蘭和鄭宗得到這個情報之後,腸子都要絞起來了。

  虎賁軍傷亡慘重,丟失補給,行蹤不明。

  興平公主的嫁妝遺失在風城,隨時可能被沙風盜的人拿走。

  “能得到使團在哪裡紮營、哪裡出事的消息,老桑頭一定是沙風盜的人,說不定這消息就是他傳出去的。”

  鄭宗盤算了一會兒,對賀穆蘭說:“可惜現在聯絡不到使團和國中的軍隊,否則守株待兔,就能抓住沙風盜那批人,弄清楚我們遇到沙暴是怎麼回事。”

  “這裡離風城不遠?”賀穆蘭注意到馬賊們透露出來的信息。“我要去風城一趟,以袁放的謹慎,不可能不留虎賁軍在那裡看守財物,說不定能遇見使團里的人。”

  風沙不可能埋掉所有的補給,老桑頭曾經說過,如果有水有食物,風城就是最安全的宿營地,因為有大量陰影可以遮蔽烈日。如今風沙已過,如果袁放留下補給,很可能風城裡還有虎賁軍在。

  “我們不知道被風吹離了多少里……”鄭宗嗟嘆著:“亂井頭離風城已經很遠了,我們被風吹走了半天的路,跟著商隊卻走了幾天才到,可見風勢的可怕,還不知道使團情況如何。如果我們現在脫隊,也許再也回不到欽汗城了。”

  “那你回欽汗城去找援兵。”賀穆蘭頓了頓,突然開口,“我帶著這個馬賊去風城查探究竟。”

  “那也太危險了!如果沙風盜全在那附近,你豈不是羊入虎口?你信沙風盜的話,他很可能把你帶到包圍中去!”

  鄭宗連連搖頭。

  “更別說你們連語言都不通了!”

  “所以,你晚上要不著痕跡的把他放了,讓他以為是自己跑了。”賀穆蘭咬了咬牙,覺得有些對不起商隊首領。

  “我會跟首領說,如果讓他跑了,對整個商隊都有危險,然後索要食物、水和健壯的駱駝去追趕他。他沒騎馬,想要在沙漠裡活命,只有儘快找到自己的同伴或老巢,又或者是綠洲,我跟在他後面就能找到想要的目標。”

  她看著滿臉不同意的鄭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相信我的本事,哪怕找不到風城,也絕對不會出事。我這命原本就是撿的,要是不能弄清楚真相給那麼多無辜枉死的兄弟們報仇,我不會回平城去。”

  “你去意已絕?”

  鄭宗看著賀穆蘭。

  “這是最好的法子。你現在受了傷,跟我一起行動只會拖累我,可是你會他們的語言,又帶著這麼多健壯的亂井頭村民,一定能平安到達欽汗城。欽汗城的馮恆是值得信任之人,有他幫助,必能調大軍前來。北涼現在已經不值得信任了,如果動作太慢,說不定所有證據都被北涼人掩埋。最重要的是……”

  賀穆蘭若有所思地說道:“風暴颳起之前,我就去找過沮渠菩提,可他不在帳中。菩提世子的帳外有一整隊的虎賁軍看守,他不可能飛走,一定是有人做了什麼,我懷疑老桑頭把我們引到那裡,不見得是要毀了我們的使團,而是要把沮渠菩提偷走。”

  “偷走?”

  “誰知道呢。也許是有人不想他到達平城吧?也許是北涼之間的政鬥,又或者是想要殺人滅口。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我本就不是善權謀之人。”

  賀穆蘭搖了搖頭。

  “我得潛入風城去看看,如果沒有人,我再做打算。之前我在風城時,嚮導們已經給我指引了最近綠洲的方向和前往的路徑,不行我就去那邊的綠洲休整,找到商隊繼續前往欽汗城。”

  鄭宗面對賀穆蘭一直很軟,他雖然知道這樣不妥,可自己確實是個累贅,而賀穆蘭對虎賁軍遇到沙暴一事絕不會善罷甘休,只能忍著不安答應了會配合他。

  所以到了這一天的傍晚,商隊裡的人正準備吃晚飯開始夜裡的行程時,猛然聽到護衛隊裡發出一聲大喊:“那個被抓的馬賊跑了!”

  商隊首領當初就不同意留下活口,是鄭宗藉口說擔心前路上還有馬賊,才留下他反覆盤問的,其他馬賊都被殺了,就這個被關在駱駝群里,綁在駱駝身上,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一聽到馬賊跑了,商隊首領立刻帶著人過去一看,只見駱駝腿上綁著的繩子已經被另一隻駱駝咬斷了,駱駝們無辜地看著他,攪動著自己的嘴唇。

  駱駝很溫順,自然是不會啃繩子的,可鄭宗在繩子上抹了鹽水。在沙漠中行走,駱駝也需要大量的鹽分補充,所以旁邊圍著的駱駝們聞到了鹽的味道,紛紛來吸/允捆綁的繩子,嚼它,硬生生把繩子嚼斷了。

  鄭宗是個很擅長利用一切優勢的人,哪怕手上資源貧乏,也總有辦法達到目的,他簡直是做壞事的行家。

  商隊首領看到被駱駝咬斷的繩子臉就黑了半截,連忙看向身邊的鄭宗和賀穆蘭。是鄭宗提議留下活口問清楚馬賊的情況了,出現這種問題,按照商隊的規矩,他必須要負責。

  於是賀穆蘭順勢很光棍的說:“這人不敢騎著駱駝跑,因為動靜太大,所以必定沒有跑太遠,給我一匹駱駝,再給我些水和食物,我去把他追到,殺了再回來。”

  鄭宗翻譯完了後接著補充道:“我們必須馬上出發,如今他附近有同伴,說不定匯合了會反殺回來。”

  這一下子形勢就緊張起來,賀穆蘭匆匆騎上商隊裡的駱駝,向商隊問明他們接下來要走的方向、一下站要到達的綠洲名稱,就帶著足夠兩天食用的水和食物,朝著腳印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就是沙漠裡的好處,只要跑的時間不久,又沒有起風,腳印會一直在沙子裡,就像是路標一樣的顯眼。

  鄭宗催著商隊趕快出發,因為鄭宗和十二個村民都留了下來,那商隊首領也不疑有他,立刻啟程往欽汗城的方向而去。

  有馬賊隨時會追上復仇的危險,又有鄭宗在隊伍里不停催促和提醒,恐怕這個商隊到達欽汗城的時間要大大的縮短。

  就這樣,賀穆蘭騎著一匹駱駝不緊不慢地追趕著逃跑者的腳印,慢慢悠悠地朝著他的目的地而去。

  天色已經黑了,辨別腳印也變得越來越困難,沙漠一到晚上就起風,賀穆蘭不敢離得太遠,又害怕被逃跑者注意到有人追蹤,後來索性下了駱駝,只牽著駱駝在後面跟著。

  逃跑者並沒有慌不擇路,一路目的十分精確地朝著北面而去,沙丘越往北越高,到最後已經有了半人高的地步。

  隨著這越來越熟悉的地形,賀穆蘭的心中也升起了怪誕的感覺。

  她想起了出事前的前一晚。

  果不其然。

  賀穆蘭聽到了那悽厲而尖銳的鳴沙聲。

  ***

  鳴沙地是一個非常古怪的地方,如果你揚起沙子或者在沙子上走動,鳴叫聲就會更大,所以每一片地方的鳴叫聲都是不一樣的。

  同樣身處在鳴沙地里,也許這個沙丘上的聲音柔和的像是有人在撥動琴弦,另一處有人踐踏的沙丘就悽厲的像是指甲在刮玻璃。

  賀穆蘭聽到尖銳聲大起,就知道附近一定有不少人在,他們當初進入鳴沙地時之前,聲音很小,可當使團進去之後,吵得人五心煩躁,只能疾跑著加速離開了那裡。

  沙風盜果然將這裡當做接頭的地方,或者這就是風城的前哨。

  這麼難聽的聲音,沒有人能夠堅持著待下去,必定是加速通過,而加速的時候最容易中埋伏,嘈雜的聲音也能夠隱藏他們的行蹤。

  說不定那天他們通過這一片沙丘的時候,沙風盜們就隱藏在哪裡,做好了把菩提接走的手腳。

  沙風盜是受誰指使?

  又是為什麼這麼做……

  賀穆蘭眯了眯眼,有些後悔沒帶鄭宗來。

  就算她抓到了頭目,語言也一定不通。

  一片喧雜的鳴沙之聲後,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沙盜不用駱駝而用馬,軍隊也是,只有商隊大量使用駱駝,賀穆蘭一聽到馬嘶就心中一喜,按著駱駝跪下,伏在一片高大的沙丘之後,將身子藏在陰影之中,伸出頭去眺望。

  賀穆蘭這邊一片漆黑,可馬賊們行夜路卻帶著火把,這讓她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們。

  過來的沙盜大約有四十多人,每一個都騎著高頭大馬。那個逃跑者大喊大叫了一聲什麼,有可能是接頭的暗號,另一邊的馬賊們才派出幾個人過去查看動靜。

  兩方見面後,逃亡者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跑了一整個晚上,早已經是精疲力竭,立刻一屁股坐倒在沙子上,想躺倒休息。

  另一個身上裹著紅色斗篷的男人制止了他的動作,似乎是想勸他現在睡下去不好,那逃亡者動了動身子,大概是太累了,就是站不起來。

  這四十多個人應該不是全部,因為賀穆蘭在他們的身上既沒有看到水囊,也沒有看到什麼鋪蓋,必定有看守物資的其他人,否則就算這裡是沙風盜的地盤,他們也要渴死餓死。

  ‘錯過這次機會,就不一定能這麼容易找到頭目了,如果擒賊先擒王的話,也許能逼他們投鼠忌器……’

  賀穆蘭沒有帶磐石出來,而是將它作為信物交給了鄭宗,去欽汗城求助。磐石世上只有一把,賀穆蘭身邊只有一把借來的彎刀和虎賁軍的遺物匕首。

  然而也不是不可智取。

  賀穆蘭想了想,將駱駝一把拽起來,拔出匕首狠狠地刺了它一刀,那駱駝吃痛,立刻噴著鼻子又是亂動又是在原地轉圈,還好駱駝善於忍耐,沒有因為這個跑掉,否則賀穆蘭肯定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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