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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羅渾一急,突然脫口而出:“您就沒什麼跟狄葉飛說的嗎?”

  賀穆蘭一愣,想了想後,搖了搖頭。

  “我走之前,已經送了他一場前程了。若干人也不必我多干涉,他的父兄都很好,日後前途無量……”

  “誰和你說這些!”那羅渾氣急敗壞,“我們是那種只想著得到你臨死前照顧的混帳嗎?我是問你有沒有想要說的話告訴他!”

  賀穆蘭原本想說自己沒什麼要告訴狄葉飛的,可話到嘴邊卻福靈心至的想到了往日那些狄葉飛在她面前的敏感和倔強,以及那些讓人總是覺得有些違和的小心翼翼……

  她是個遲鈍的人,可也許人之將死真的能聰明一把的。

  所以賀穆蘭眨了眨眼,說出兩句話來。

  “若我真無法回到平城,告訴狄葉飛,他不是斷袖。”

  “和若干人說,想法子見一見盧家的七娘,跟她說我已經死了,叫她莫怕。”

  ‘這……這都是些什麼鬼話!’

  那羅渾心裡難以理解,眼神里也全是迷茫。

  可出於對賀穆蘭的信任,那羅渾還是點了頭。

  “……是這樣嗎?我知道了。”

  “為什麼要我們知道這麼沉重的事情,您還不如不說……”蓋吳跪坐於地。“我才剛剛入您門下學藝,甚至都沒有出師……”

  “等你看到中原一統的那一天,就算你出師了吧。”賀穆蘭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一天來的不會太久。”

  蓋吳沉默著俯首。

  “我也不知道我這副情況能支撐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

  賀穆蘭對著面前的諸人深深一揖。

  “從此以後,就拜託各位了。”

  “……我能說不嗎?”

  袁放喉頭哽咽的對著賀穆蘭深深施了一禮。

  那羅渾等人都對著賀穆蘭回了鮮卑人的大禮,久久沉默。

  壓抑的氛圍一直到賀穆蘭坦誠地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所有人才抑鬱的離開了營帳。

  原本得知賀穆蘭是女人的驚慌,如今已經全部被她命不久矣的事實給壓的沉甸甸的,以至於甚至憎惡起老天來。

  若不是它長錯了眼睛,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概是因為氣氛太壞,蠻古等人出了營帳,看到遠遠在另一邊守著的陳節和鄭宗,居然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陳節那小子一直知道,居然揣著明白裝糊塗!”那羅渾磨著牙說道:“難怪湯泉那次非把我支走,搞半天……”

  “這沒什麼……”袁放涼涼地說道:“你可記得陳節為何處處針對鄭宗?”

  蓋吳先是一愣,突然吶吶地說道:“好像是說,鄭宗拿了師父的褻衣褻褲做了什麼猥瑣的事情……”

  他已經感覺他的刻刀正在渴望著飲血了。

  他一定要把他削成人棍!

  蓋吳的話成功的讓他們之間悲涼的氣息滯了一滯,蠻古第一個齜牙。

  “嘿嘿,能讓陳節那小子覺得猥瑣……”

  蠻古想起陳節一個人打飛機的事情,大概是覺得他已經夠猥瑣了,能讓他覺得猥瑣的事情肯定更可怕,忍不住浮想聯翩,越想越是可惡。

  “不行,老子今天心裡憋屈的要死,再不發泄要炸了!老子去找鄭宗去!”

  “那正好,我要去找陳節……”

  那羅渾沒想到太多,還在耿耿於懷陳節的事。

  “走走走……一起去!”

  可憐陳節奉命看守鄭宗,順便守著大帳不讓親兵和其他閒雜人等靠近,就見得頭上一片黑雲飄落,再抬頭一看,竟是摩拳擦掌的那羅渾幾人。

  蓋吳幾人直接抓著鄭宗走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陳節。

  “你們出來了?將軍和你們說了……”

  陳節被一股大力拋到地上。

  “你要做什麼?軍中不許鬥毆!”

  陳節看到是眾人之中武藝最好的那羅渾出了手,頓時心慌意亂地連連後退。

  “湯泉那次,你小子為何要把我支開!”

  “我不把你支開,我留著你……啊!”

  陳節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

  “你知道了!”

  那羅渾獰笑一聲,嘎吱嘎吱的掰著自己的拳頭。

  “是的,我知道了……”

  “你想怎麼躺?”

  ***

  這一日對於陳節和鄭宗來說簡直是噩夢。

  陳節被那羅渾暴扁一頓,然後扒光了衣服褲子,給丟在營地正中活生生跑回了自己的營帳。

  至於鄭宗,蓋吳等人顧及他還是朝中命官不敢過分,可蓋吳卻把他的褻褲褻衣全部用刀絞了個粉碎,讓他只能穿著官服,官服下面什麼都沒有。

  鮮卑人的官服是褶褲,褲腿肥大,單穿也沒有什麼,可寬大的褲子一旦風一吹,立刻就會貼著身上露出什麼什麼的形狀來。

  偏偏鄭宗之前被蓋吳等人羞辱一番時發現那/話/兒奇小無比,所以這麼做的後果比打他一頓還要可怕。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願意自己這個被人拿去比較或者說道的。

  他們倒是解了氣,而什麼都不知道就被羞辱了的鄭宗卻意氣難平,直接一狀告到了賀穆蘭那裡,在她的營帳中哭訴不已。

  “我好歹也是陛下差遣過來的舍人,又不是什麼軍奴家丁!”鄭宗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軍的弟子也做的太過分了!他居然還說要拿刻刀把我那兒削成簽子!”

  他義憤填膺地梗著脖子叫道:“就他那手藝!說削成簽子,誰知道會削成什麼玩意兒!”

  賀穆蘭心情原本正壓抑,聽到鄭宗告狀的話居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你是不是擔心錯了重點?”

  鄭宗知道蓋吳等人會拿他發泄,一定是之前賀穆蘭單獨留他們的時候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所以這才過來試探試探。

  在察言觀色上,賀穆蘭身邊所有的人加一起也許都沒有他細心。所以鄭宗敏銳的感覺到賀穆蘭的心情非常不好,而且這種不好已經影響到了其他人。

  好在他一邊告狀一邊哭訴,做足了小丑的樣子,終於還是讓她重展了笑顏。

  只要她心情好,她身邊的弟子和下屬心情就會好,也就不會再折騰他了。

  想到這裡,鄭宗更加賣力地逗她開心。

  “您看看,您看看,他們都對我做了什麼!”

  鄭宗指著自己的衣衫,隨便走了幾步。

  寬大的褶褲貼著他,立刻讓賀穆蘭忍俊不禁。

  “噗!確實胡鬧,你可是譯官!”

  她用笑意掩飾著自己對鄭宗的防備。

  因為擔心他受辱後會黑化,從此報復蓋吳等人(她毫不懷疑他有這個能力),賀穆蘭想了想,去自己的衣箱裡取了兩套褻衣褻褲,緩步走到鄭宗面前。

  “他們被我罵了,所以心中憋悶,我是蓋吳的師父,如果他做了不好的事情,請你多多擔待,不要介意。”

  說罷之後,遞上了自己的衣衫。

  賀穆蘭之前對待鄭宗,雖然說不上嚴酷,也絕對談不上溫柔,至於一開始用殺氣恐嚇他,後來三番四次對他威嚴有加,已經讓鄭宗習慣了花木蘭就是這麼一個“君子不重則不威”的人。

  至於賀穆蘭後來說要“出去散散心”,卻是讓鄭宗發現了她也有離經叛道,不似普通凡夫俗子的一面,進而生出許多其他的心思來。

  如今賀穆蘭又對鄭宗和顏悅色,幾乎就讓他受寵若驚了,更別說還給他自己的衣物——這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做出的舉動。

  而花木蘭,正在對他示好!

  這一瞬間,鄭宗覺得自己這頓打挨的值了。

  “花將軍聽陳節說了那樣的話,居然還肯賜我衣物……”鄭宗猶豫了再三才繼續開口。

  “將軍不怕我又拿這些去做不好的事情嗎?”

  “又?”

  賀穆蘭嘴角扯出戲謔的笑容。

  “這麼說,你真的拿我的衣物做過不好的事情?”

  也許是這樣表情說話的賀穆蘭太過邪性,也許是之前表現出不一樣一面的賀穆蘭讓鄭宗心中誤認了什麼,這個一直抵賴自己沒有做過什麼的鄭宗居然紅了紅臉,有些彆扭的點了點頭。

  “我……我確實有點毛病,我自己也知道。”

  鄭宗低著頭,目光從自己那/話/兒掃過。

  “不過我就是愛亂想,我我我我……我沒……”

  這下倒換成賀穆蘭愣住了。

  她只是有些習慣性嘲諷地反問鄭宗,卻沒想到他會承認。

  賀穆蘭沒有發聲,鄭宗抬起頭,見她愣在那裡,居然自己上前拿過了賀穆蘭的衣物,一咬牙,像是接受審判般開口問道:

  “將軍是不是瞧不起斷袖之人?”

  “呃……”

  賀穆蘭呆了呆,看著鄭宗一張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突然皺起了眉頭。

  “你是斷袖?”

  那他可真倒霉,赫連明珠雖然漂亮,卻是個女人。

  “……我是。”

  鄭宗一張臉如同金紙。

  “將軍若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要趕我走,我不會生氣。不過我對將軍是真心敬佩,所以才願意把自己秘密告訴您……”

  “哦,不,你誤會了,我對斷袖並無偏見。”

  賀穆蘭有些了悟地點了頭。

  大概是不同於一般人的性向,讓鄭宗一直處於壓抑之中,在這個胡人為主的時代,這樣的天性幾乎是讓人絕望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顯然鄭宗就是那個變態的例子。

  更別說他後來直接被閹了。

  “真的?”

  鄭宗淚眼濡濕地抬起頭,看見賀穆蘭面色如常,眼神也依舊清澈正直,忍不住笑了出聲。

  “花將軍果然與眾不同。”

  “不過,你最好別喜歡上我。”

  賀穆蘭看著鄭宗,突然冷酷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鄭宗的心情先抑後揚,腦子裡簡直猶如兩個人在拉扯,表情也徹底無法維持住正常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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