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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拓跋燾從白鷺官那裡得知京中開始瘋傳曇無讖“妖僧”的名頭時,事情已經發展的不可收拾了。

  重用擅長各項技術、又精通經典的僧人那叫求才若渴,重用擅長“房中秘術”,以隱晦之事固寵的僧人那就是“昏君”。

  拓跋燾並不準備以佛立國,所以對此尤為慎重,甚至親自召了曇無讖來詢問。

  曇無讖也覺得無辜的很。

  他是天竺人,“性”這種事在印度教里是神聖的,愛情和性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兩件事,他雖信仰佛教,但此時的佛教是從印度教改革和演化而來,留下了不少印度教的影子,對於這方面並不深惡痛絕。

  他教導北涼許多女人的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本事,而是天竺舊有的一本經典,叫做《愛經》的。天竺人認為“愛”是與生俱來,可以無師自通,但“性”卻必須經由學習方可掌握。這本書只是他離開天竺帶的眾多典籍之一,後來被北涼王發現,然後才命他翻譯。

  至於什麼“媳婦和女兒必須學會,常常多人一起研習”等等,更是誤傳。這本書雖然被北涼皇室知道,但還沒有大膽到一群人一起“練習”的地步,只不過梵文難懂,其中多有艱澀之處,北涼王室的女眷經常拿《愛經》上看不懂的梵文部分請教他,有時候互相印證,漸漸就傳出這種風聲。

  沮渠蒙遜大概也覺得這種風聲不好,後來便不允許曇無讖再翻譯這本書,其他女眷也只能偷偷在私下裡研習。

  只是“□□”這種東西,若大大方方給別人看,那別人還不一定看,反倒是又下令禁止、又下令不允許討論,反而傳的沸沸揚揚、極為神秘,什麼“雙身法”,什麼“生子術”,亂七八糟的言論也傳了出來,直把曇無讖渲染成擅長這種秘術的僧人,連到了魏國都沒有擺脫。

  知道曇無讖真有這樣的典籍,而且還真在北涼王室“教導”過,拓跋燾知道曇無讖的名聲已經洗不乾淨了。

  更讓人擔憂的是,因為謠言裡有提到北涼王族的女子全部修習此術,甚至嫂嫂和小叔子、公主和王子、侍衛都一起“驗證”,直把北涼王室傳的像是光怪陸離的妖魔鬼怪之地一般,公主和王子的聲譽也被毀的不清。

  拓跋燾是馬上要派迎親隊伍去北涼娶興平公主的,此時傳出這種名聲,等於是告訴全天下拓跋燾還沒娶親,就已經滿頭綠帽子了。

  隨便哪個男人都不能容忍這種傳聞,哪怕這傳聞可能是假的也不行。至少北魏的鮮卑女子開放,也沒有開放到大家一起來研習“房中術”的地步,鮮卑的宗室們也不會接受北涼的公主在這方面有傲人的“天賦”。

  至於王子和嫂嫂“有苟且之事”的矛頭則是直指沮渠牧犍。沮渠牧犍是三王子,他的兩個哥哥都曾被立為繼承人,又都死於非命,兩個嫂嫂就成了龐大家產的守護者和繼承者。

  若不是他,他其他幾個弟弟還沒有娶妻,那就是他也戴了綠帽子。

  這謠言正好在拓跋燾大選嬪妃之前散播出來,白鷺官們毫無預見,謠言又吸引了許多信以為真的人,護國寺明里暗裡被大選的那些人家踏破了門檻,似乎也隱隱印證了這些謠言是真的。

  如此一來,不但曇無讖被鮮卑宗室禁止再出入內宮,就連和曇無讖相處愉快,經常在一起證道的慈心大師,也被人質疑起是否有隨賀穆蘭出使北涼的品行。

  這件事造成的極壞影響不但讓曇無讖舉步維艱,也使得賀穆蘭出使北涼的日子不得不提前。

  因為再拖下去,國內反對的呼聲會越來越大,北涼以興平公主和親的聯姻也會化為泡影。

  賀穆蘭幾乎是還沒有做好什麼準備,就已經得到了多方的“暗示”。

  而宮中送給她的那位“譯官”,簡直讓賀穆蘭驚得差點拔劍。

  “這是原鴻臚寺的寺人,精通盧水胡語和多族語言,聲音洪亮,能言善辯,如今是陛下身邊的舍人。”

  宮中來宣旨的趙常侍領著身後的一位黃衣小官向賀穆蘭行禮。

  “舍人鄭宗,拜見虎威將軍!”

  作者有話要說:剛剛下班回家,先吃個飯,第二更在八點半左右,大家耐心等待(⊙o⊙)

  ☆、第368章 我要改變

  鄭宗原本是拓跋燾身前負責翻譯各國文書的舍人,但自從拓跋燾發現赫連明珠和鄭宗有些隱隱不對付以後,出於“愛護”赫連明珠的原因,他便讓趙常侍調了鄭宗離開武昌殿,專門在偏殿待命,伺候文書。

  是以“趙明”曾經控訴過有個叫鄭宗的舍人老是對她說些駭人聽聞的言語,可賀穆蘭卻沒怎麼見過他。

  在賀穆蘭那個重得神力而“入夢”的夜晚,她在夢境裡看到了許多人的未來,包括這個現在叫做“鄭宗”,而後來叫做“宗愛”的太監。

  雖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從前途光明的舍人而受了宮刑,但能一落千丈又重新爬回拓跋燾身邊,這個人的隱忍功夫恐怕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宗愛曾與拓跋燾晚年多疑的時候,多次離間他和太子拓跋晃之間的父子之情,甚至構陷使得東宮好幾位屬臣獲罪,也導致拓跋晃和拓跋燾為此而爭吵,拓跋晃後來更是不知道負氣還是害怕,自絕於宮中。

  拓跋燾死了從小培養的太子,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開始徹底徹查太子宮事件,宗愛害怕拓跋燾查到他身上來,乾脆將拓跋燾酒壺裡的酒下了毒,拓跋燾毒發身亡,就如此冤屈的了結了他雄才大略的一生。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算,宗愛並不是笨蛋,他弒殺了拓跋燾,料想其他大臣不會饒過他,於是進宮挾持了赫連皇后,逼迫赫連皇后立了拓跋余為帝,自己身居宰相高位,總管三省政務,負責皇家的安全事務。

  他大權得手,隨意召喚公卿大臣,專權跋扈,一日比一日厲害,朝廷內外都畏懼他。在當時人們的心目中,都認為宗愛必定會像趙高、閻樂篡權的危險。

  拓跋余深為不安,懷疑宗愛將要作亂,就想謀劃削奪他的大權,結果被宗愛於夜晚謀殺了。

  宗愛毒殺拓跋燾的事情被查出後,當時的尚書陸麗以及庫莫提、源破羌等人擁立拓跋晃的長子為帝,各地起兵“復仇”,宗愛死的極慘,被誅三族,但對整個北魏造成的危害已經無法挽回了。

  拓跋燾一死,原本已經成長到可以繼位的太子拓跋晃早就死於非命,政治沒有像拓跋嗣向拓跋燾過渡那般平穩,新帝年幼又不能服眾,北魏很是混亂了一陣。

  各地謀反不斷,被抑制的佛教又開始興盛,拓跋晃的兒子拓跋濬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已有英主的氣概,卻在僅僅二十六歲的時候就駕崩了。

  賀穆蘭甚至懷疑他會死的這般早,是因為他已經成年不好控制,最終秘密死於了各方的傾軋之中。

  而這些悲劇的源頭,都指向這位被稱為“帝制時代最瘋狂的宦官”的鄭宗。

  即使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而且穿著打扮舉止相貌都還算得體的年輕人,賀穆蘭也不敢有一點大意。

  所以,首當其衝的鄭宗感受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那殺意濃厚到幾乎有實質一般的地步,鄭宗被賀穆蘭的氣機鎖定,幾乎連動都不能動,額頭上冷汗直冒,全身都在哆嗦。

  賀穆蘭和宗愛的反常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宮中來宣旨和送東西的諸多禮官和宦官見了以後十分驚訝,因為在他們的印象里賀穆蘭是個很溫和的人。

  好在賀穆蘭很快想起這位“鄭宗”目前還不是“宗愛”,他如今是位朝廷命官,即使她再怎麼想要殺了此人,沒有合適的理由也很難服眾,說不定還會給拓跋燾惹麻煩。

  但賀穆蘭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尋個機會,將這人悄悄的解決了。

  哪怕她會變成惡魔,這人也絕不能留!

  想到這裡,賀穆蘭陡然收回全身的殺氣,微微冷淡地點了點頭:“不用多禮,膽量還可以,沒被我嚇跑。”

  鄭宗一聽這之前的殺意不過是“考驗”,頓時渾身一松,差點跌坐與地上。

  他旁邊的幾個禮官和宦官聞言發笑。

  “將軍何必這麼嚇他,這次出使北涼又不是去打仗,哪裡會遇見將軍這樣的對手!更何況將軍又不是挑選親衛……”

  “做我的譯官,自然是用我的辦法。”

  賀穆蘭打斷了幾個人的話,對著鄭宗問道:“你可會武藝?”

  鄭宗原本已經被拓跋燾“打入冷宮”,後來知道“趙明”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很可能會嫁給拓跋燾的胡夏公主,便知道自己在宮裡的未來不會太好。

  不過後來赫連明珠還是沒嫁給拓跋燾,也沒有和他計較當時調戲她的事情,鄭宗的擔心才慢慢變淡。

  只是拓跋燾一直沒有表現出重用他的樣子,而舍人一旦不在近前伺候也沒什麼油水,鄭宗的日子就過的拮据起來。

  這次要出使北涼,鴻臚寺里最精通北涼風俗的就是他,所以他也得了推薦。

  鄭宗知道在宮裡再難得晉升的機會,而花木蘭在外的名聲卻一向是剛正穩重,性格又慷慨大方,所以他便使出了不少力氣,想法子從幾位待選者里讓素和君認同,被舉薦了過來。

  原本想著這趟出使,跟在花木蘭身邊在北涼好吃好喝是肯定的,說不得還能發些小財。這位將軍是軍戶出身,身邊也沒什麼人才,只要迎奉好了,也許以後還能多條路子。

  哪知道在外面公認性格“穩重溫和”的花木蘭,一見面就給了他這麼大一個下馬威,那殺意一點都不像是考驗,就像是他真想把自己千刀萬剮一般,鄭宗原本活絡的心如今也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選擇這條路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花木蘭雖說是“試試膽子”,可他卻已經先被嚇破了膽子,一時半會回復不過來了。

  宗愛被留下了,賀穆蘭又發了信去請護國寺里的慈心大師,讓他第二天來虎威將軍府匯合,自己卻匆匆忙忙去找人請了狄葉飛來府里。

  她找狄葉飛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在臨走之前安排幾件事情。

  沒人知道賀穆蘭作為一個現代人心中的掙扎。

  在拓跋燾“問策”那日,賀穆蘭就知道山西有著豐富的煤儲備,可以讓高車人煉製鋼鐵,甚至可以藉由高車煉製煤礦的本事使得魏國的國力提升一個台階。

  煤燃燒的溫度大大高於木炭,所以無論是陶器發展為瓷器也好、燒紙琉璃也好,還是製作鐵器、煉鋼,都會因為爐火的溫度提升而獲得極大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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