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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將軍倒是有趣的很。”

  賀穆蘭笑了笑,也謝過高深沒有搜查盧水胡人。

  盧水胡人們身上背著一百斤金子,若高深心中有一絲貪念,就會去搜刮盧水胡人,那些金子也就會被發現了。也許他原本沒有拿走賀穆蘭手下財物的想法,但人在一百斤金子面前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到時候原本是好心相助把他們帶回了牢獄,為了那一百斤金子,說不得賀穆蘭等人就真的被當做造反的雜胡,在牢獄裡了卻了性命也不一定。

  不管怎麼說,這高深的操守確實是不錯的。

  漢人在匈奴人主權的夏國也有許多登上了高位,赫連昌赫連定兩兄弟治下都有許多漢臣和漢將,這長安的百姓早已經習慣了看漢字的布告,在漢臣的管轄下行事,如今長安的鎮戍軍派個漢人來負責治安,也是為了安撫當地的百姓,特別是照顧那些漢人大族的感情。

  高深應該還算是個好官,否則也不會說“多日沒有進項”這樣的話。

  從古到今,負責治安的官吏都是撈的最肥的,羌人為了裝扮富商帶的那些精美布料和西貨,竟然讓高深高興成這樣,顯然之前沒怎麼貪腐過。

  賀穆蘭對於能堅持操守的人都心存尊敬,言語之間不免就帶出幾分來。而這個叫高深的漢子似乎對花木蘭也崇拜的很,見賀穆蘭一臉大鬍子,還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直到賀穆蘭又將臉上的鬍鬚摘下,他才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花將軍的鬍子是假的?”

  賀穆蘭點了點頭:“這鬍子可以撕掉,用口水潤潤,糯米漿又會將鬍子貼到臉上。那羌人的少主狄子玉以前見過我,我怕他認出我來,所以臨上四樓之前又貼上了。也幸虧貼上了……”

  高深點了點頭,又拱了拱手:“在下負責巡夜,雖將你們都帶了回來,卻沒有稟報太守。我已經吩咐牢頭將你們的牢門都打開了,你們現在來去自如,不過最好等天亮再走,因為外面的城門已經關了,你們這一群人半夜裡在街上亂走,很容易引起騷亂。”

  他是負責治安管理的,自然有種職業病在,賀穆蘭等人也都理解,點點頭表示明早天亮再走。

  “還有一事要拜託高將軍。”

  賀穆蘭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立刻出口相求。

  “何事?”

  “那群羌人之中被狄子玉稱作‘夫人’的,乃是被挾持而來的一位宮中女官,身份極為重要。還請將軍稟明太守,將她放了,派人護送她前往平城,交給陛下或是候官曹的白鷺官。”

  “咦,那女子竟是這樣的身份嗎?我看那群羌人的樣子,還真以為她是那群人的女主人呢……”

  高深微微錯愕之後,一口答應了此事,這才欣然離開。

  高深一走,赫連止水立刻跪坐於地,和賀穆蘭說起自己和他們分開之後的事情來。

  這長安城以前是赫連家的,其父就是長安的城主,赫連止水雖然懂事後在統萬城的曾外祖父家中長大,可對長安卻依舊是熟悉無比,所以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他父親當年的一些舊部,請求他們的幫助。

  赫連止水去找的幾個叔輩里,有幾個直接拒絕了他的請求,但依舊態度極好的將他送出了府門。而另外幾個長輩聽說赫連定有難,則是立刻點齊了家中可戰之人,讓赫連止水帶走了。

  只是這麼多人,在黑夜中行走自然不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所以還沒有走到東市的飛雲樓,就被問詢而來的高深給截住,差點動起了手。

  後面的事情,正如高深所說的,赫連止水身邊的陳節隨身帶著賀穆蘭的信物,“虎威將軍花木蘭”在軍中的名頭太響,高深一見之後立刻行了方便,領著赫連止水身邊的私兵去飛雲樓搭救。

  因為這些羌人涉及到造反,高深索性將他們一網打盡,全部抓了回來。

  如今長安城鎮守的將軍和太守是同一個人,太守兼任長安將軍一職,所以高深說去向太守稟報,便是向他的頂頭上司匯報此事。

  而這長安城的太守卻是一個身份顯赫之人,姓王名斤。

  他雖姓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鮮卑貴族,乃是魏國昭成帝拓跋什翼犍的母族之人。其父王健乃是中部大人,掌管鮮卑軍務。

  王斤本身襲了即丘侯,又是鎮西將軍,後來長安被打下,拓跋燾又認命他做了長安太守,負責長安一地的防務。

  而高深則是鮮卑化的漢人,為軍戶已經是第三代了。他原本是隨軍征討夏國的校尉,後來因軍功被封為長安鎮戍校尉,在王斤手下任官。

  長安城裡從裡到外的人馬都換了幾波,赫連止水雖然自告奮勇的去搬救兵,可長安如今的局勢和赫連定在長安時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在半路上遇見了地頭蛇高深,事情根本不可能解決的這麼輕鬆。

  這幾天的經歷曲折離奇,還涉及到如今長安的頂頭人物,讓原本只是進長安補給一番的賀穆蘭不由得嗟嘆連連。

  蓋吳等人則是高興不用坐穿牢底了,臉上也帶出了喜色。

  “對了,花將軍,您此行可見到翠姨了?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阿爺到底在哪裡?她又為何和羌人們在一塊?”

  赫連止水連自己穿著女裝都顧不上,只急著問清父親的行蹤,剛把此行說完,立刻拋出一大堆問題問賀穆蘭。

  賀穆蘭聞言苦笑。

  “見著是見著了,可你所問的問題,我卻一個都答不上來呢。”

  赫連止水失望極了,眼見著賀穆蘭由苦笑又變成嬉笑,忍不住脫口而問:“將軍是不是戲弄我?”

  “不是戲弄你……”賀穆蘭笑笑,從胸口掏出一大塊細布來。“我雖不知道答案,可玉翠卻知道,已經寫給我了。”

  她當即打開那一大塊細布,將血書呈現在赫連止水面前。

  賀穆蘭之前並沒有時間細看這血書,一得手就立刻塞入了懷裡,此番再打開一看,頓時覺得這血跡有些奇怪,用鮮血寫成的字跡也是凹凸不平,顏色發黑,竟像是鐵含量過高一般。

  賀穆蘭沒想太多,只以為玉翠寫字時不小心混了髒污的東西進去,反倒是赫連止水一臉不忍,顫聲說道:“翠姨一弱質女子,竟費了這麼多血寫信傳訊,我家一門上下,實在是欠她良多!”

  賀穆蘭想到狄子玉對玉翠掩飾都掩飾不住的情愫,也是心中一沉。

  “是,你們家,確實欠她太多了。”

  若不是牽扯到國讎家恨,這二人也未必不是一段陰差陽錯的好姻緣。

  好在賀穆蘭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心中嘆息了幾句後就低下頭來看信。而赫連止水擔心父親的安危,自然也是急不可耐的看起書信來。

  書信很長,玉翠寫信時候大概時間很急,又有人監視,所以字跡潦糙,血跡還有多處斷掉,牢房裡昏暗不明,陳節和蓋吳找人要了油燈,兩人舉著讓賀穆蘭和赫連止水連猜帶聯繫上下文,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才把這封信看完。

  看完之後,赫連止水和賀穆蘭不約而同地說出一句話來。

  “果然是在杏城!”

  “真是在杏城!”

  信中寫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一個月前,赫連定和玉翠等部將一路往東去平城朝見拓跋燾,在路過原夏境的領地時,得到了魏國官員的信函,說是要到一處驛站等待統萬城的大將軍護送他們前往平城。

  赫連定畢竟曾是敵國的將領,又帶著三千騎兵,魏國有所防備也很正常,赫連定不疑有他,便率軍跟著那幾位帶著鴻臚寺官員節杖的魏國使者一起前往他們所說的驛站。

  就是在前往驛站的過程中,他們在一個叫虎跳澗的地方突遇落石襲擊,三千騎兵頓時死了一半,山中又有不明身份的人發動了攻擊,赫連定發現自己中了埋伏自然是心中不安,想去那些魏國使者問話卻發現他們都已經自盡身亡。

  萬般無奈下,赫連定只能化整為零朝著東南方向而逃,玉翠也是在亂陣中發現襲擊他們的不是別人,而是狄子玉手下的羌人們,頓時大驚失色,把這些人的身份告訴了赫連定。

  若是普通的人物,歸降時被魏國官員矇騙在先,後面又有早就歸順了魏國的羌人襲擊,不免就要想到是不是拓跋燾對他起了殺意,先迎後兵,想要將他殺了好奪得西秦。

  可赫連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和拓跋燾對陣多年,對拓跋燾的心性無比了解,只是片刻間就察覺出不對。

  ——不是魏國有人要反,就是羌人要反,亦或者,兩邊都反了。

  這種情況下,赫連定不敢再相信魏國人,因為若是魏國在夏境的驛站都能被人控制,那想要謀害他的人一定是在夏地有著極深背景的魏國權臣,而他的背後又有羌人拼命追趕,思咐之下,只有朝秦州的匈奴人部落和盧水胡部落去求援收留。

  玉翠只是個女人,騎she又不精,為了不拖累赫連定,她自己請願帶著死士在後面阻攔羌人。

  他們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一場惡戰之後果然將羌人們拖了一陣,成功的讓赫連定和一干精銳逃出了包圍。

  玉翠原本也該死在虎跳澗一戰中的,可玉翠之前在狄子玉的身邊待過,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

  她以前冒充的是赫連明珠公主,羌人們都以為她是未來主母,對她恭恭謹謹,之前玉翠早已經博取了不少羌人的信任,這些狄子玉身邊的羌人不乏猛將,這次出來襲擊赫連定,他們也是主力,待看到玉翠,竟都不敢下手殺了她。

  畢竟狄子玉待她不似普通女子,雖然現在知道她不是公主,可之前的情誼還在,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假戲真做?

  若是真把她殺了,狄子玉發怒,說不得就和下任羌王結怨了。

  玉翠並不是引頸就戮之人,但凡看到有一絲活命的機會,立刻利用了起來。狄子玉手下之人不願殺她,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索性就將她送到了狄子玉那裡。

  這場襲擊並不是羌人安排的,羌人也只是得令行事,狄子玉的父親是這次行動的統帥,狄子玉只不過是跟隨羌王出擊而已。

  玉翠被送到狄子玉身邊的時候,他的父親原本是想嚴刑拷打玉翠好問出赫連定的下落,誰料玉翠自己先服了軟,說自己早就愛慕狄子玉已久,此番被送到赫連定身邊,也是被魏人當做了明珠公主強行送去勸降的,並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玉翠是忠僕,當初為了讓赫連明珠不受折辱而自願以身替之的事情狄子玉父子都一清二楚,而赫連定見了玉翠之後拓跋燾馬上就公布了赫連明珠的真實身份,卻不願意把真公主給羌人,更是活活打了羌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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