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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預感讓狄葉飛有些惆悵,而廊下的人一邊打量著他的神色,一邊在小聲議論著花木蘭的幸運。

  身邊嘰嘰喳喳的聲音無端的有些吵耳,狄葉飛開始覺得煩躁了。

  這五石散,還是讓他情緒老是失控。

  “狄葉飛,崔太常讓你過去。”

  一個長相陌生的官員從賀穆蘭所在的那邊廊下小跑了過來,湊到狄葉飛身前傳話。

  即使傳話時,他也帶著一種矜持,仿佛傲然立於這些雜將之上。

  狄葉飛早就想離開這個地方,可他惹出來的麻煩足以讓崔浩對他失望透頂,怎麼會?

  狄葉飛定睛往那邊殿門外看去,只見崔浩正在親切的和高車諸族歸附的族長們攀談,高車人隨軍有功,自然也是可以接受封賞的。

  而崔浩和古弼作為“招撫使”,一直負責安排高車人的事宜,接待這些族長,對他們的示好做出表示,都是他的職責。

  見狄葉飛看了過來,他的義兄斛律光斗對他招了招手,態度自然的像是狄葉飛本來就該站在他身邊似的。

  狄葉飛心中莫名的一暖。

  除了花木蘭,他還是有許多生死不離的朋友。這位族長也許當初和他結義並不全是為了什麼兄弟情誼,但聽到他在崔浩府上中毒的消息,還是願意站在他的身後,趁著大魏和高車的蜜月期,為他爭取利益。

  崔浩是如此高傲之人,即使日後還是會好好教導他,但是這種先示好的舉動是不會做的。

  狄葉飛早上甚至都在考慮如何去崔家登門誠懇的道歉了。

  而高車一族的請求,正好給了崔浩和他一個台階,輕輕的跨過這一節。

  想到自己也不是全然無助,狄葉飛一時心情大好,撫了撫衣衫,對著左右拱了拱手,施施然地跟著那位官員向著殿外而去。

  不過是幾丈遠的距離,有些人走過它,要耗盡一生。

  而他們何其有幸,如今已經跨過了最艱難的那一步。

  狄葉飛振奮著精神走到斛律光斗身邊,先跟崔浩行了弟子禮,再得到崔浩還算溫和的回應後,這才心中大定地開始和一群高車同族們攀談。

  斛律光斗會拉他一把,自然是因為有拉他的價值,很可能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將會得到什麼樣的賞賜。

  今日一過,高車人將不是柔然的奴隸,他們將真正挺直著脊樑立於自己的土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但只要知道陛下還想用他,他就不是顆棄子。

  狄葉飛看向另一邊。

  站在鮮卑大族們之中的賀穆蘭正在小心的回答著許多人的問題。

  無論如何,這一步已經不像剛才那麼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作者:我說小葉子啊,你這個目標要不要定那麼高啊?死咬著花木蘭不放有點偏執症啊……

  賀穆蘭:默默點頭。

  狄葉飛:……你自己設定的,怪我囉?

  ☆、第284章 又見故人

  賀穆蘭是第一次上朝,各種影視劇里倒是見過不少,但現實中親自參與這樣的事情,足以讓她一個現代人好奇不已。

  拓跋燾少有的穿上了自己全套的禮服和冠冕,他體格本就高大,玄色繡金的深衣袞袍穿在他身上,只把他撐的猶如天神降世一般。

  賀穆蘭立在賀賴雄的身後第四列,那是賀賴家子弟和派系站的地方。賀穆蘭站在這裡,自然是引起了無數人的打量,有些後排的鮮卑軍戶出身之人直接就露出了敵意的眼神——大概在他們看來,賀穆蘭成名之後,依然還是走上了寒門們慣常走的攀附權貴之路吧。

  對於這些,賀穆蘭也有些不太自在。拓跋燾之前和她提過,讓她入朝是不可能的,一來賀穆蘭的政治觸覺很不敏感,她並非來自從小就各種博弈的高門,所以一旦進入朝堂,只會被啃的渣滓都不剩。

  賀穆蘭只能待在軍中,但又不能只在軍中。拓跋燾認為她有治國的能力,只是不擅長人和人之間的傾軋,只要慢慢鍛鍊就好了,所以她必須有一個嶄新的□□,一個可以出人頭地卻不會被朝中忌憚的□□。

  這次大朝從天色剛亮開起,直到一個時辰後,才封賞到賀穆蘭這些出色的將領。由於賀穆蘭在黑山的這幾年表現的太過耀眼,所以當拓跋燾的封賞旨意一出的時候,頓時群臣譁然。

  拓跋燾新成立了兩支直接受他指揮的軍隊,一支是由黑山原本的精銳組成,名為“虎賁軍”,左司馬是花木蘭,右司馬是源破羌。

  另一支名為“高車虎賁軍”,左司馬是斛律光斗,右司馬則是出使高車有功的狄葉飛。

  這和黑山的虎賁營可不同!獨立成軍的軍隊雖然一開始人數不會多,但是只要是有實職的,可以隨著皇帝的意願任意擴充人數。雖然拓跋燾在聖旨里說一開始組建的虎賁軍只有五千人……

  可是以源破羌的身份,這麼一支五千人的人馬,還是右司馬,難道能襯得上麼?這位皇帝陛下肯定打的是日後擴軍的想法!

  從哪兒擴?

  當然是精簡下來的黑山眾人了!

  相比之下,高車虎賁軍都沒有那麼吸引人了。

  誰都看得出這是朝中為了安置那些高車青壯而立的軍隊,只要是魏國人,自然都希望能帶的是鮮卑軍隊,而非異族。

  “啟奏陛下,臣覺得這封賞對於花木蘭太過了,他只是一普通軍戶,從軍不過兩年,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可以直領侍衛軍……”

  出來反對的是朝中的尚書令劉虞,他是崔浩的死忠,原本心中就憎惡賀穆蘭以下犯上,此時見賀穆蘭一躍好幾級,直接從一黑山大營的主將升到直屬皇帝管轄的左司馬,幾乎都要比一些貴族出身的鮮卑高門要升得快了!

  只是朝中的“潛規則”,漢臣不可以插手軍中的任免之事,劉虞雖然說的有道理,但他觸犯了“規則”,立刻就有人出來打臉。

  “我們鮮卑人向來以軍功分尊卑,什麼時候大魏有了這樣的規矩,只要是普通軍戶,就不能直領侍衛軍了?”

  龍驤將軍步六孤堆出列,冷聲笑道:“若是這樣,那天底下的軍戶都不要拼命了,反正也出不了頭。”

  他統領羽林軍,雖然自己出身鮮卑大族步六孤,但手下多有軍戶出身,所以對漢臣的“唯門第論”向來十分反感。

  “你……”

  “我什麼?”

  兩位大臣的爭執讓許多人把目光看向賀穆蘭,卻發現自己看不透賀穆蘭的深淺。賀穆蘭的臉上既沒有欣喜若狂的表情,也沒有因為別人反駁而憤怒的神色,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好像現在討論的是別人的事一般。

  以他的這個年紀來看,也實在太沉得住氣了一點。

  就憑這不驕不躁,許多大人就高看了他幾分。

  原本因為賀穆蘭的出身,以賀賴氏為主的鮮卑老派貴族們就支持著賀穆蘭,加上賀穆蘭和崔浩交惡一事,更是讓不少鮮卑人為主的朝臣想法子穩住他的位置。

  對於這些鮮卑貴族來說,新成立一軍表示要空出許多的中層軍官,這些都是家中子弟可以博得出身的職位,再加上賀穆蘭本身身份不高,升遷有限,光看著這個位置是侍衛軍首領的人,都有些鼠目寸光。

  “這件事我心已決,你們不必爭執。”

  拓跋燾表現出力挺賀穆蘭的態度,而且不容動搖:“北涼國派了三王子沮渠牧犍前來朝賀,代表國主提出和我國結成秦晉之好的建議,我已經同意了。他們欲將興平公主出嫁於我,我準備明年春天讓李順為主使,花木蘭為副使,領新成立的虎賁軍出使北涼迎親,左司馬的官位剛剛足夠,我還嫌低了呢。”

  此言一出,除了一些知道北涼國前來朝賀目的的大臣,許多人都是一驚。

  拓跋燾後宮裡的嬪妃大部分還是以鮮卑貴族為主,也有一些地位不高的漢女,但基本上來說,後宮裡的權利都是給鮮卑女瓜分了,實力十分平均。

  北涼國嫁來公主,一開始封的肯定就不低,也打破了拓跋燾的後宮由鮮卑女人一家獨大的局面。

  但凡鮮卑八大貴族,家中都有女孩在宮中,聽到這樣的消息頓時心中直打鼓,恨不得把那個興平公主一口給咬死。

  正兒八經出使外國的使者,尤其還是迎親的使者,身份官職當然要襯得上使者的身份。若是為了出使而臨時抬高使者的身份,也是諸國常常做的事。

  不過不管怎麼樣,花木蘭成了四品的左司馬,直接隸屬於皇帝,升的也太快了。胡人大多以左為尊,左司馬代表她的官職還在南涼王子出身的源破羌之上!

  高車虎賁軍是為了安撫高車人而立的軍隊,由最為服眾、且熟悉高車情況的斛律光斗為左司馬,這是高車一族的族人們自行討論推舉出來的結果。

  狄葉飛是狄氏的子弟,又是斛律光斗的義弟、崔浩的弟子,加之無論是出使高車也好,還是後來生擒吳提也好,都是大功,當上高車虎賁的右司馬,大多還是希望他能監視好高車人的動靜,又不會引起高車人的反感。

  狄葉飛知道自己該效忠的是誰,他頭腦清楚,又因為被陰險小人所害所以越發希望得到拓跋燾的器重作為庇護,拓跋燾給他這個官位,一方面確實認為他出使有功,使北征柔然少了許多殺戮,二來也是為花木蘭做掩護,讓她的高升顯得不那麼扎眼。

  拓跋燾一意要抬舉花木蘭,加之又是大朝會,即使一群人再不願意,也不敢掃了他的興頭。

  不過拓跋燾卻不願花木蘭為難,見許多人還有不平之色,點了點堂下的庫莫提:“我早知你們不服花木蘭高升,拓跋提,你把花木蘭的軍功冊讀給他們聽!”

  庫莫提會被點,自然是之前有所準備,立刻出列,從宮人手中接過花木蘭的軍功冊,開始讀了起來。

  “始光五年九月,斬敵四人,下獲。始光五年十一月,斬敵十一人,下獲。神元年十二月,斬敵四十三人,中獲……”

  “神元年正月,斬敵十七人……神元年三月,斬敵二十三人……神元年四月,斬敵七人……”

  賀穆蘭從軍的第二年剛好改了年號,她是承前啟後的時候進的軍營,所以庫莫提一點一點的讀著賀穆蘭的軍功冊,一開始還沒什麼讓人注意,甚至有點乏味。

  可從神元年,也就是賀穆蘭參軍的第二年開始,這軍功的數字就開始駭然起來了。

  要知道他之前一直都是火長,不是什麼將軍,記錄的都是她一個人的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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