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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穆蘭不知道庫莫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小心地回道:“末將先恭喜將軍即將高升。我大魏二十四歲便統領十萬大軍的主帥,如今只有將軍一人,實在是讓人敬佩。至於我,不過是一個剛剛有些功績的卒子,倒時候會在哪裡任職,末將自己也還不知道呢……”

  賀穆蘭說的倒是實話。她只知道拓跋燾要用她,卻不知道到底怎麼用她,心中也沒底。可這位庫莫提可是一直位高權重到她解甲歸田的,雖不在朝中牽扯,可軍中年輕將領幾乎都受過他的恩惠,在軍中威望極高。

  “哦,我還以為陛下這次一定要重重用你了,畢竟你是……”

  庫莫提握著酒杯的手指動了動。

  陛下身邊的心腹,被送到黑山來,當然是為了獲得晉升的門路。你又有清白的身份,超脫諸多派系之外,陛下又怎麼可能不用你?

  庫莫提心中不以為然,可還是帶著三分笑意故意說道:“既然你這般說,那我去向陛下討了你來,繼續回黑山效力,你可願意?”

  賀穆蘭這下真聽不懂庫莫提突然這樣示好是為什麼了,只得乾笑著說:“將軍這般看重木蘭,真讓木蘭受寵若驚,呵呵……”

  “罷了,我也不和你玩笑了。”庫莫提收起笑意,“我雖然即將升任黑山的主帥,可是柔然一敗,北境再無騷擾,黑山十萬大軍轉眼怕是要調走一半,我這主帥當的反倒沒有我那王叔有意思了。你不願意跟我,也是正常。”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庫莫提顯然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可賀穆蘭心中已經被庫莫提自以為是的猜測弄的煩躁不已,剛想辯解一番並非自己嫌棄黑山沒有仗再打不願回去,就聽到庫莫提狀似不經意地問起一件事。

  “你那位立下大功的好友狄葉飛,似乎是在服食寒食散?”

  “寒食散,什麼寒食散?”

  賀穆蘭莫名地重複了一句,陡然間神色大變!

  “寒食散?你是說狄葉飛在吃五石散?”

  “我見他散發寬衣,面色如桃,和之前見過的樣子大相逕庭,便好奇問上一句。這東西貴族都愛服食,漢人們以用它為風雅,就連宮中也曾傳入,狄葉飛如今在崔浩門下,接觸到五石散也沒什麼……”

  他見賀穆蘭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一怔:“怎麼,你好像很不喜歡寒食散?”

  “那不是虎狼之藥麼!”

  五石散的惡名,賀穆蘭還是從魯迅先生寫的一篇關於五石散和魏晉風骨有關的文章里讀過,然後好奇之下找尋典籍翻看過,隱約間只記得是類似於後世毒品的一種□□,其中含有重金屬,久了會導致各種器官衰竭。

  這樣的藥不是虎狼之藥,還有什麼是虎狼之藥?

  更可怕的是,這時代的煉藥技術,虎狼之藥是很難得到的,可五石散這玩意兒,只要有錢就一定能弄的到!

  “虎狼之藥?你說的也太過誇張了,不過是一種提神亢陽的藥物,只不過年輕人原本就陽氣過盛,服用這個倒像是火上澆油,一下子就熬幹了。我原以為你知道,好心借你的口提醒那小子幾句,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可真奇怪了,他不是和你無話不談的嗎?”

  庫莫提點到即止。

  這話若不是一直對賀穆蘭照顧有加的庫莫提說,已經有些挑撥之意了。賀穆蘭生性不以黑暗一面猜度與人,可聽到他的話,卻已經眉頭深鎖地站了起來,對庫莫提拱了拱手問道:“敢問將軍,食用五石散後,可是不能受熱,也不能喝冷酒?”

  庫莫提點了點頭。

  “我見過食用此物之人,都是只用熱酒,而且是好酒的。”

  “在下有事先告辭一下,少陪!”

  賀穆蘭哪裡還能繼續呆在宴饗廳里,一個跨步就離了席,向一個宮人問清“更衣之室”的位置,連忙去找。

  五石散,魏晉時期大為流行,藥性皆燥熱繪烈,服後使人全身發熱,並產生一種迷惑人心的短期效應,實際上是一種慢性中毒。傳說何晏耽聲好色,服了五石散後,頓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在他的帶動下,五石散廣為流傳。

  然而,許多長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喪命,唐代孫思邈呼籲世人“遇此方,即須焚之,勿久留也”。

  這藥一直到唐代還有無數大儒和貴族服用,可見它的惑人之處。而且這藥要命就要命在一開始必定不會出現什麼大的毛病,反倒讓人體力轉強,精力旺盛,就和後世的興奮劑一樣,可真出現大的問題,已經戒不掉了。

  這可和紅牛不一樣,用得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到底是誰用這樣下作的東西去引誘狄葉飛?

  賀穆蘭越想心中越是覺得可怕。若狄葉飛真是被人引誘的,那這個引誘他的肯定是深得他信任之人,而且用心惡毒。

  狄葉飛很難對人放下心防,能讓他信任的人何其少,若他知道自己被人所騙,還不知道會受多大的打擊。

  想到他一路走來曲折艱難,好不容易見到一絲希望,卻有人要硬生生把他的翅膀折斷,賀穆蘭就忍不住怒火中燒,要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啊!”

  “呃,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裡面有人……”

  賀穆蘭乾笑著退了幾步,轉身找向下一個廁房。

  她也不知道狄葉飛在哪一間裡,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去找。入宮參加宴會奴婢和隨從都只能在宮外等,所以更衣之地除了宮人和如廁之人,也分不出是哪家的大人。

  賀穆蘭剛來到這處偏僻之地時,原以為狄葉飛那般惹眼的長相一定是一問便知,問完之後才知道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功臣太多,宮人已經忙不過來,誰也不知道是哪位伺候狄葉飛,而且是在哪間伺候。

  在打擾了好幾位陌生大臣流暢的“嗯嗯”之後,賀穆蘭已經快要絕望了。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正在賀穆蘭準備繼續“勇闖”之時,她的餘光掃到剛剛引著狄葉飛的那位宮人正從右邊的方向離開……

  “等等!誒,你等等……你……”

  賀穆蘭追出幾步,發現那人已經沒了影子。

  “數貓的嗎?跑的這麼快?”

  賀穆蘭傻了眼,沿著宮人離開的方向往前走,只見幾間木製的紅色小房子立在那裡,看形制和方位,確實也是一排廁房無疑。

  賀穆蘭沒上過其他地方的廁所,在軍中時經常是露天解決,到了驛館和禮賓館,也不過是有著單獨恭桶、會被人定時拿去清洗的小房子。

  可剛剛她闖了幾間廁房,也看清了裡面的環境。

  宮中給大臣方便之處分為內外兩間,內間有恭桶,外間可更衣,還點著薰香,擺著新鮮的瓜果,都是為了中和氣味。

  古代沒有排風扇,久蹲廁房之後不免渾身染上異味,所以嗯嗯之後凡是講究點的人家都要“更衣薰香”,這也是“更衣”一詞借代如廁的由來。

  賀穆蘭一看面前一排小室,頓時頭皮發麻,再看別的廁房前面都有宮人伺候,方便引導大臣回席就位,只有這排小室門口什麼人都沒有,心中更是疑雲重重。

  她看慣了各種宮斗宅斗的電視劇,知道有時候要做什麼壞事之時,旁邊一定是有許多異樣的。可是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狄葉飛一個不留神就死於冷酒了,兩害相權取其輕之下,也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推開這些廁室的門去找狄葉飛。

  前面兩間都是空的,待推到第三扇的時候,她剛剛弄出一些聲響,裡面立刻有人叫了起來:“不是說了不需要伺候嗎?請你走遠點等候便是!”

  正是狄葉飛的聲音無疑。

  狄葉飛大叫著讓別人離開,賀穆蘭之前升起的防備之心頓時鬆了一松。

  “原來是他自己叫別人走的……”

  也是,依他那個脾氣……

  “是我。”

  賀穆蘭知道對付狄葉飛這樣傲驕的男人好言相勸一點用沒有,單刀直入反倒是最有效的,所以直接一個用力,把門閂給毀了,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我見你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呃?”

  屋子裡的狄葉飛衣衫大開,披頭散髮,正躺倒在地,無力地伸長著頸脖。他久在軍中,即使皮膚白皙,也被黑山的風沙和烈日毀的差不多了,可胸膛和大腿卻依然保持著未被侵蝕的白嫩……

  什麼,你問賀穆蘭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狄葉飛現在是光著躺在地上的啊!

  “你究竟怎麼回事?”

  賀穆蘭一把衝上去,順手關上門。

  木門閂已經被她毀了,關上和沒關上也沒有什麼區別,可考慮到狄葉飛的臉面,賀穆蘭還是關上了門。

  狄葉飛聽到是花木蘭的聲音,羞愧的幾乎自絕了。此時即使他面前沒有鏡子,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麼不雅!

  賀穆蘭關上門轉過身來,也被面前的狄葉飛驚得心中撲騰亂跳。所謂男色惑人,即使她再怎麼冷情冷欲,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這樣的狄葉飛,她那久違的女性荷爾蒙還是一下子冒了出來。

  “你果然用了五石散!用了多久了?”

  賀穆蘭壓抑住亂七八糟湧起的cháo熱,語氣嚴厲地喝問地上的狄葉飛。

  狄葉飛渾身上下都因為熱氣無法發散而染上了紅cháo,艷麗的幾近驚心動魄,一雙眸子更是仿佛能夠迷人心神般的深邃。

  從服下冷酒開始,他的皮膚就敏感的可怕,只覺得身上的衣衫像是粗麻硬皮一般粗糲地磨蹭著他的皮膚,而且還有瘙癢般的微痛。狄葉飛並不怕痛,否則沙場上來去早就已經熬不住了,可這癢比痛還可怕,一直鑽到心裡去,只想要尋求解脫。

  他找了這無人的地方,脫掉自己的衣服,赤身躺在地上,只是因為廁房外間是石磚鋪就,極為涼慡,加之點著不知名的薰香,能夠稍稍壓抑一些他的熱cháo。

  可原本一個人苦苦壓抑的痛苦,卻一下子被花木蘭的突然造訪給打破了!

  這比一個自瀆被人抓到還要讓人難堪。

  “五石散?我用的是寒食散……”

  狄葉飛躺臥在地上,側了側臉,將臉貼在磚石上。

  “都是一樣的!那是虎狼之藥,誰這般害你!”賀穆蘭蹲下身子,將狄葉飛一把撈在懷裡,開始檢查他的生理特徵。

  只是這檢查放在外人眼裡,怎麼看都像是在趁機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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